“所以，到现在都还没有正式交上手？”
“没有。”
“你怎么知道？”
洱海之滨，被祝融本族纳入了保护范围的有虞氏族里，一脸清清冷冷的萝莉正在例行检查着昏迷不醒的少女，听到一旁晓拍旁敲侧击的问话，她抬起平静的眸子，淡淡看了他一眼。
“因为到现在为止，祝融主族那边还没给我送来新鲜的实验材料。”
......
又一次，想尝试着打听一下前方战事情况的晓拍被这个不知道几百岁的萝莉噎得不出话来。近几天来，类似的对话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
虽然和整个天水部落一同处在被软禁的状态下，但由于得到了让驺吾替熊灵医治的许可，晓拍被额外特许每天背着昏迷的少女到这间破败的屋来找驺吾做一些检查。接连几天的接触下来，对于眼前的这位洪荒大妖，有时倒是生出了“一个性格恶劣但心肠不坏的萝莉”这样的感觉。
只是这性格恶劣的程度......
也委实太过惊天地泣鬼神了一些。
事实上，虽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在很多方面都给人带来了可以称得上“诡异恐怖”的印象，但是对昏迷中的少女的医治上面，这位尚且谈不上有交情的萝莉倒是的确尽心尽力。而晓拍对此也多少心存感激。
“因为我是个大夫。”
对于晓拍出于好奇的问询，她是这么回答的。
前者当然对此不置可否，并且大着胆子指出了她的自我标签与事实严重不符的地方。
“虽然你是这么自称的，但这满屋子的恶臭和各式的人体器官，总让人觉得走进了一个蛮妖的洞穴。”
这话出口后，连晓拍自己都惊讶于自己的大胆。
“首先，所谓的蛮妖、鹰派妖族、鸽*派妖族，都是你们人类的划分方式而已，对我来，蛮妖的洞穴并不是一个含有贬义的词汇。”萝莉彼时已经完成了对少女的检查，正在用骨刀细致地解剖着晓拍口中的“人体器官”，她手中的动作不停，在狼藉的血污间，清冷的声音平静地传了过来，“恶臭是因为尸体的腐化，我对此也没有太好的办法。至于你所的人体器官......”
她用手背上一块没有沾上血污的地方捋了一下微乱的齐刘海，“对于死去同类**归宿的在意程度，是我对你们这个种族始终不能理解的地方。”
“这......不是重，”暂时不想花时间解释对遗体的尊重这种精神层面的问题，晓拍把话题重新带回了他在意的重，“我的意思是，这些尸体......是哪里来的？”
“如果你是想问他们是怎么死的，当然是我杀掉的。”
“......”
“骗你的。”萝莉面无表情地补充道，“作为留在有虞氏族的交换，祝融主族会定期提供必要的实验材料给我，这是一开始就谈好的条件。”
“不过，”看着微微松了口气的晓拍，萝莉平静地补充道，“他们会不会为了满足我的条件而故意每天杀上几个，就不是我关心的事情了。”
“......”
“也是骗你的，我这里的区区几具尸体，对于每天因为各种原因死去的人族来，也只是个零头而已......怎么，你不相信？”
“经过这样的对话后，你觉得我还能相信吗？”交谈的另一方带着浓浓的不信任回答道。尤其是结合了祝融妖族们的一贯行事作风，“为了满足我的条件而故意每天杀上几个”这种事情，听起来竟然是异乎寻常的合情合理。
“唔......这样的话，”少女身后的尾巴消无声息地窜出，举起了一具满是鲜血的壮汉的尸体，把它送到了晓拍眼前5厘米的位置，“不同的死法留在尸体上的痕迹，就像山川与河流那样迥异和分明，需要我一个个解释给你听吗？”
努力忍住被浓烈的血腥味刺激的不适感，晓拍捂着鼻子后退了几步，一脸黑线地表示不用。
“事实上，虽然研究生理构造是我的独特爱好，但我对你们人类的尸体并没有特殊的偏好，会造成现在这副样子的，”萝莉环视了一下破败而血腥的屋子，“是你们人类自己啊。”
“想不明白吗？”看着疑惑不解的青年，萝莉好心地解释，“人类尸体比其他动物的尸体更加容易获得，这是因为......其他动物的尸体......”
“都被你们吃掉了的缘故。”
“所以，明明自己整日以其他生物的尸体为食，却见不得自己同类的尸体被用作其他用途，论起傲慢和自私来，到底谁的程度更深一些？”
“那......是不一样的......吧。”晓拍试图反驳，但语气中却不是那么确定，这使得他反驳的话语刚刚开了个头就失去了应有的服力。为了摆脱这种窘迫的感觉，他尝试着把话题转移到自己的另一个疑问上。
“为什么你在人类世界中的名声......这么好？”
“你是指那个传言吗？洪荒异种，非自死之兽不食，识百草，通岐黄的天生仁兽驺吾？”萝莉把手里解剖完毕的大腿横切面平举起来，放到眼前细细观察着，“仔细想想，这传言也没有什么谬误的地方。”
“我是洪荒异种不错，非自死之兽不食这一条，其实只是为了给我需要实验材料的原因找掩饰罢了，事实上，强烈的情绪是我唯一认可的食物。至于识百草，通岐黄的天生仁兽，除了对于‘仁兽’的定义，大家有所不同以外，其他也没什么问题。”
“我的意思是，”觉得有些头疼的晓拍悄悄揉了揉脑仁，“你这样的状态，没人怕你吗？你们有虞氏族的那些族人呢？”
“哦，你是这个啊。”
萝莉转过头来，露出了两颗尖尖的虎牙。
“当然有啊，但是所有恐惧、厌恶、害怕这一类的负面情绪......”
“......都被我吃光了。”
她舔了舔嘴唇，又补充了一句。
“就像我现在对你做的一样。”
“......这就是为什么我现在明明觉得生气，但是却生不起气来的原因吗？”听到这里的晓拍，总算是对自己这几天有些反常的状态恍然大悟。
“也许你自己不知道，你此刻的情绪，除了生气的辛辣外，还掺杂了一部分恐惧，”对晓拍的问题头表示确定的萝莉，用舌头舔了舔嘴唇，“咸咸的，但味道还不错。”
“所以你总是在言谈中表现出很恶劣的性格，就是为了刺激我产生更加剧烈的情绪？”
“那倒不是，只是性格使然而已，当然，能产生刺激情绪的效果，完全是意外之喜。”
随意地回答者，萝莉放下了手中的残肢，转而从身后的一具尸体的胸腔中掏出一颗心脏，用手挤压着，仔细观察着血液喷涌的方向和速度。
“虽然治病的过程中往往会产生更多美味的情绪，但我并不是经常有病人，所以起来，这段日子还要谢谢你。”
“......不客气。”
“不要撒谎哦，你的情绪尝起来就像是在‘去死吧’。”
“那正是我想表达的意思。”
“啧啧啧，看来下次应该留一恐惧给你，免得你话太过大胆。”萝莉再次舔了舔嘴唇，她把毛茸茸的尾巴收回来，揉了揉自己平坦的肚子。
“吃饱了。”她道，“不得不，味道相当不错。明天早来，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东边的消息。”
青年无奈地了头，伸手抱起了少女轻盈的身体。
“味道不错就多吃吧，只是别碰我的朋友，你过，这是她醒来的关键。”
“你放心，”很少见的，萝莉好话地头，“我不会的。这女孩，也许和我还有些渊源哪。”
“什么意思？”听到这句话的晓拍疑惑地回头。
萝莉清冷的面孔正朝着它，两颗虎牙分外明显。
“想知道吗？”
青年干脆地转身，顺带朝着脑后比出一根中指。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