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耶被打得重伤濒死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奥斯顿一世的手上，他坐在床上沉默了几分钟，然后挥手让侍从退下。
他披着睡衣走到了卧室的阳台，深吸一口气，清晨的空气让他的肺感觉到凉得有点抽。
烟斗中亮起暗红色的火光，微风将烟气吹到了花园里。
花园里驻守着不少护卫，他们是从奥斯顿一世新组建的军队里挑选而来的精锐。
这支新的军队是他最近几年组建而成的，兵源来自于旱灾那年逃到王室领地里的难民，达成条件后获得自由的奴隶，以及领地里原本的平民。
迈耶是奥斯顿一世刚登基时就发掘培养的年轻军官之一，他为这支忠诚于国王的新军建立发挥了重要的贡献。
虽然奥斯顿一世一开始决定让迈耶做出牺牲以炸出浑水里的鱼时就认定这是必要的牺牲，日后会给他做出补偿。
但这一刻到来的时候，他在心中不禁自问。
自己是不是变成了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迈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遭遇了这么严重的伤害，日后得知真相时会不会与自己反目成仇。
今天自己可以牺牲迈耶，以后是不是可以牺牲其他人，甚至更多。
……
在奥斯顿一世扪心自问的时候，光明神学院的校医院里，查尔斯在手术室外焦急地来回踱步。
两盏“手术中”的灯在同时亮着，红色的灯光照得他脸上的面具瘆人。
迈耶是岛上其中一座空投场的指挥官，因此他出事后查尔斯必须以麦加登伯爵的身份来处理此事。
虽然手术室里为迈耶治疗的是他厚着脸皮请来的光明神殿教皇西满和维多利亚女王，但他依旧担心迈耶这个前途无量的年轻军官会出什么问题。
毕竟出手的是提尔比宅，祂保证过自己下手知道轻重，对方断掉的骨头只要及时治疗就不会留下后遗症，但查尔斯还是放心不下。
至于找自己帮忙的奥斯顿一世，查尔斯没有对他和对此事做出任何表态，只是静静地帮了这个忙。
现在北地五国之间的局势有点诡异，保持沉默是他最好的选择。
一盏“手术中”的灯灭了，查尔斯站在手术室大门前。
穿着染血白大褂的西满和维多利亚一起走了出来，维多利亚解下口罩后对查尔斯说道：“放心吧，他没事了。”
西满也微笑着说道：“小伙子的身体很健康，送来也很及时，静养几天就能活蹦乱跳了。”
查尔斯松了一口气，人没事就好。
这时隔壁手术室的灯也灭了，同样原因在里面抢救的萨克森侯爵的孙子也没了大碍。
在一旁椅子上坐着的沃尔夫教授松了一口气，自家学院学生被人打成重伤他不可能置之不理。
查尔斯给迈耶在医院里安排了最好的医疗资源，并让医院到时候直接把账单送到南海农庄就行。
他离开了医院后看到提尔比宅正站在路边打着哈欠等自己，于是急忙走了过去。
“人没事吧？”提尔比宅从行动前查尔斯的千叮咛万嘱咐之中就看出迈耶的真实位置，于是过来看看，万一有意外自己好出手。
查尔斯摇了摇头，说道：“没事了，我们回去吧。”
初升的太阳照在光明神学院里，周围宗教感极强的白色建筑物让人感到庄严肃穆。
在太阳升起时到教堂做早课的学生们正离开教堂，一心奔赴食堂，丝毫没注意到路边正在默默走着的那两个算是他们的最终BOSS。
因为查尔斯他们从校医院那边过来，又穿着非本校的衣服，未来的神官们把他们当成病人家属了。
提尔比宅对这些学生很好奇，祂被封印的时候光明之神祂们还没有开设神学院。
不少学生对祂的好奇目光回以温暖的笑容，这让查尔斯觉得有点好笑。
走出了校园，查尔斯不禁问道：“你不怕被发现吗？”
提尔比宅“嘿嘿”两声，说道：“在这个岛上祂们不可能发现我。”
查尔斯刚想说让祂小心点，维多利亚女王就从后面走了过来，叫住了查尔斯。
“你最近小心点。”她对查尔斯说道，“岛上有点奇怪。”
查尔斯说道：“放心吧，阿姨，我会注意的。”
维多利亚对查尔斯是比较放心的，这时她发现此前从未见过的提尔比宅在看着自己。
她问道：“你是谁？”
查尔斯急忙说道：“她现在是我的部下。”
维多利亚对查尔斯能招揽到奇奇怪怪的人已经不奇怪了，单是一群神器就把她这方面的三观给毁了。
她对提尔比宅说道：“过后极有可能会有邪神进攻这里，如果查尔斯逞强的话，请你把他带走，我允许你可以使用强硬手段。”
提尔比宅挺直了腰杆，拍着胸口说道：“您放心，一切有我！”
查尔斯深吸一口气，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应对。
维多利亚阿姨他们视死如归地等待着敌人到来，但敌人早在他们身边支起火锅吃了好几顿了。
在精灵女王离开后，查尔斯对提尔比宅说道：“要不，你假装进攻一下这里，好让他们安心？”
谁知提尔比宅整个神挨在他的身上，一手揽着他的脖子，还把脑袋抵在他肩膀上，悲伤地哭道：“居然输了！”
查尔斯心中一惊，急忙问道：“什么输了？”
提尔比宅抽泣道：“为什么……为什么爱格伯特的后裔胸部会比我的大啊！”
查尔斯无奈地叹了口气，果然人类和神祇的思维不是在一个回路上的。
特别是眼前这位，居然整天好吃懒做，在南海农庄的大部分时间里都在睡觉，没有一点落魄神祇要卧薪尝胆发愤图强的自觉。
此外“爱格伯特”这个名字他听着有点耳熟，想了想，在精灵的历史书里见过，就是第一代精灵王的名字嘛，他的妹妹还是自己的祖宗，更是戴安娜的大嫂来着……这辈分太乱。
查尔斯看到祂一时半会没法恢复正常的样子，便拍了拍祂的后背，说道：“好了好了，俗话说‘山不在高，合适最好’，你的刚好合适，太大了显得累赘了。”
他说完之后就往大路边上走，现在他们这模样太吸引吃瓜群众的围观了。
光明神学院就在岛中央湖泊的附近，查尔斯突然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湖边。
这时提尔比宅放开了他，在湖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问道：“怎么样，有这么漂亮的我陪着你走了这么多路，心情好点了没？”
查尔斯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己那点小情绪看来瞒不过祂。
“好多了。”他说道。
提尔比宅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示意他坐下，在猹坐下后祂搓了搓猹脑袋，问道：“这两天你心事重重，可以和我说说吗？”
查尔斯叹了口气，问道：“您说，人心都是善变的吗？”
“你这不是废话吗？”提尔比宅给了他一个白眼，“你们的心要是不会变，那和整天只会吃和逃命的史莱姆有什么区别？”
“凡是有智慧的生物都会变的，只是物种不同，心里成长周期和时间观念不一样，所以你认为同类的心变得快，而巨龙他们不会变，等他们变完了人类生命都过了快一辈子了。”
查尔斯无言以对，没想到祂会从这个角度来回答这个问题。
奥斯顿一世这次行动让查尔斯有点困惑，心想他是不是国王做得太久了，开始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