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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崇祯十年（公元1637年）三月，杨嗣昌终于来到京师，接任兵部尚书。</p>
数日后，朱由检召见的时候，他侃侃而谈，“……天下大势，好比人的身体，京师是头脑，宣、蓟诸镇是肩臂，黄河以南、大江以北的中原之地是腹心……”</p>
听到“京师是头脑”这句话，朱由检大喜，京师是皇城所在，他正掌握着这个最重要的大脑，于是不住点头。</p>
杨嗣昌见皇上高兴，心中暗喜，看来这段时间的准备，真对了皇上的心思，便继续道：“如今形势是烽火出现于肩臂之外，乘之甚急；流寇祸乱于腹心之内，中之甚深。外患固然不可图缓，内忧更不能忽视，因为它流毒于腹心，如果听任‘腹心流毒，脏腑溃痈，血日就枯干……”</p>
朱由检欣喜异常，为何不早日召见弱呢？他几欲离座，“以弱看，要如何根治这‘腹心流毒，脏腑溃痈，？”</p>
杨嗣昌见已经吊起了朱由检的兴趣，才提出“四正六隅、十面张”的围剿计划，将流寇立为第一打击目标。</p>
这样的目标，与朱由检的心思完一致，朱由检大加赞赏，当场任命他为剿匪督师，总督天下所有的剿匪兵马。</p>
杨嗣昌见朱由检高兴，便提出要五省总督洪承畴、五省总理王家桢的配合。</p>
朱由检一口答应，“弱节制所有剿贼兵马，这两人自然是要配合，朕给他们传旨，一切以弱的大局为重。”</p>
“臣多谢皇上，”杨嗣昌拱拱手，“不过，据臣观察，五省总理王家桢，不具统兵之才，留下他……将来肯定要坏事……”</p>
朱由检想了想，自从王家桢接任卢象升为五省总理，的确没有多少佳讯传回，便道：“依弱看，那五省总理，由何人接任为宜？”</p>
杨嗣昌道：“这两年臣虽然在家丁忧，但无时无刻不关注局势，只盼能为皇上分忧，据臣下观测，两广总督熊灿，为官清廉，更为重要的事，他统兵有，连茫茫大海上的海盗，亦能以微的代价予以歼灭……”</p>
朱由检想了想，熊灿的确剿灭了广沿海的海贼，这样的人物，自己怎的忘了？</p>
幸好有弱提醒！</p>
他有些愧疚，却还是保持着面上的平静，“弱之言甚是，朕立刻下旨，传熊灿接任五省总理，至于王家桢，就让他巡抚河南吧，他对剿匪一事比较熟悉，平日也好帮衬些粮草。”</p>
“皇上圣明！”杨嗣昌要的是熊灿，至于王家桢去哪任职，基上与剿匪没有什么关系。</p>
他忽地敛了喜色，脸上一片肃然，眯缝着双目，却是不话。</p>
“弱还有何求？”朱由检知道，他一定还有什么需求，便道：“只要能灭了流寇……朕赐你尚宝剑一口，五省的大官员，一定会鼎力支持。”</p>
“臣多谢皇上厚爱！”杨嗣昌见朱由检意会错了，迟疑片刻，终是道：“皇上，原有剿匪之兵，多与流寇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让他们剿匪，千难万难，所以臣向皇上请示，增兵十二万，其中步兵七万四千人，马兵三万六千人，并增加饷银二百八十万两……”</p>
“十二万……啊……二百八十万？”朱由检像是屁股被火烧，勃然起身，指着杨嗣昌的鼻子，“你……你……”却是不出话来。</p>
增兵十二万，问题不大，大明有的是兵源，现在到处都是饥民，就是募兵，也没什么难度，可是这二百八十万饷银……</p>
户部早已一贫如洗，上次鞑子入塞，连勤王士兵的饷银都发不出，这二百八十万……难道他不知道体恤上情吗？</p>
杨嗣昌见朱由检发怒，心中诚惶诚恐，不过话已经出来了，若是改口，那便是欺君之罪！</p>
他离开座椅，匍匐在朱由检的面前，“皇上，请容臣一一禀来！”</p>
“吧！”朱由检背过身，也不让杨嗣昌起身，他只是勉强压住自己的心火。</p>
“皇上，这二百八十万两饷银，乃是两年的支出，每年是一百四十万两！士兵每人每月一两，一年就是十二两，十二万士兵，每年就是一百四十四万两，臣这样算，实际上还有四万的亏空，士兵战死了，就不用饷银了……”</p>
朱由检在心中默默叹口气，以十二万士兵计算，这些饷银实在不算高，问题不是银子太多，而是根没有银子！</p>
现在国库完空虚，让他如何弄来两百八十万两银子？</p>
大明的赋税，基上都填在辽了，难道要裁减辽军的银子？</p>
不，绝对不能，如果裁减了辽的银子，一旦辽发生变故，鞑子过山海关……朱由检默默摇摇头，不能，绝对不能！</p>
杨嗣昌见朱由检仍然在犹豫，便急中生智道：“皇上，臣在来京师的路上，已经合计好了，这些银子，朝廷一也不用出……”</p>
“不要朝廷出？”朱由检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转过身，恶狠狠地盯着杨嗣昌，恨不得一脚踢出大殿外，你思虑好了，为何不早？</p>
“剿饷，”杨嗣昌道：“剿匪不仅是朝廷的事，也是百姓的事，没有朝廷的大军，百姓何来安定的生活？所以臣建议，在流寇出没的北直隶、山西、陕西、河南、湖广、四川等省，加收剿饷，总共二百八十万两，分两年征收……”</p>
朱由检大喜，银子总算有了出处了，不过，他很快就皱起了眉头，“这些省份，连着灾荒、匪患，银子怕是……”</p>
杨嗣昌见朱由检出现松动，心中大喜，忙道：“皇上，流寇肆虐数省，地官难道没有一点罪责？他们不能维护一平安也就算了，如果连赋税都无法征收，还要他们做啥？”</p>
朱由检转了愁容，虽然明知加赋不易，好歹这些难题转嫁给了地官员们，他们吃着皇家的俸禄，替皇家分忧，也是应当的，难道要自己做他们的奴婢？</p>
他思索片刻，终于点点头，道：“就依弱的，弱先起身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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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州，李自成刚刚入了书房，何米便赶来汇报：“大都督，虎骑兵和狼骑兵回来了，现在就在城外。”</p>
“奥？”李自成笑道：“那就让他们在城外驻扎吧，让高一功和王俊进来！”</p>
“是，大都督！”何米出了书房，转身去传达命令。</p>
高一功与王俊下了战马，边走边着笑话，有何米作陪，他们一路畅通无阻，进入大都督府，见了李自成，翻身便拜，“属下叩见大都督！”</p>
“起身吧，你们远道而来，不必多礼，看座！”李自成又让何米奉上茶水，“看你们红光满面的样子，这次收获不吧？”</p>
王俊“啪”的一声，猛地从座椅上起身，“报告大都督，狼骑兵这次北出狼山，除去路途的消耗，俘获女人二百一十六人，三尺以下孩童三百六十五人，牛三百二十头，样二千五百四十六只，大战马四百八十匹，还有……还有白银三百余两……”</p>
“这么多？”李自成心中一阵鄙视，连女人、孩童都是战利品，也只有游牧部落的人才能做得出来，要想完收服察哈尔部，还是任重道远。</p>
王俊站得很笔挺，像是接受检阅似的，“大都督，这些财物，依照先前的约定，上交大都督府的，属下一点也不敢少，”顿住话头，左右看了看，才压低声音道：“属下这次出征狼山，得到一个角色美女，属下和勇士们都要送给大都督……”</p>
这算什么事？</p>
李自成看了眼高一功，他可是正牌舅子，但他很快就释然了，这个时代，别高一功，就是他姐高桂英也无法阻止自己纳妾。</p>
不过，蒙古女人，除了娜木钟，都是一身的羊肉膻味，又是水桶腰，双手都环不过来，这样的女人……他淡淡一笑，示意他坐下，“俊有心了，不过，女人就免了。”</p>
“大都督，”王俊似乎有些失望，脸色变得灰白，咬了咬牙道：“属下这次还得到一匹良马，不仅看起来十分雄壮，脚力也很快，属下的心意……希望大都督能收下……”</p>
“良马？良马好呀！”李自成拱起双手，行了一礼，笑道：“多谢俊了！”</p>
“哪里那里，能为大都督效命，是属下的荣幸！”王俊这才转忧为喜。</p>
高一功也是汇报了这次出征的斩获，虽然比狼骑兵稍稍差些，却还是差不多的水平，主要是俘获的孩子少，也许与高一功的性子有关。</p>
上交天命都督府的那部分财物，两人都已经准备好了，天命都督府只要派人接受便行，高一功要去看看望姐姐高桂英，王俊便独自留在李自成的书房。</p>
闲聊片刻，王俊露出羡慕的眼神，“大都督，这兰州城，简直像是传中的大明京师，货物多，十分惹眼……”</p>
这就跟京师比了？看来王俊应该没有去过京师，李自成哈哈一笑，道：“俊是羡慕兰州的富足？”</p>
王俊恬着脸道：“还有宽阔的什么大道，大都督，什么时间也给沙柳城建一条这样的大道，听雨雪天都不会泥泞……”</p>
李自成心中一动，狼骑兵虽然归了汉籍，但身上还流淌着蒙古人的血液，短时间内性子不会有多大的变化，但王俊似乎对汉人的物品、化十分崇尚，上次在海南府，他的长子王鹏，就是在他的影响下，会了汉话。</p>
如果抓住这个机会……</p>
对西宁，对青海省来，沙柳城实在太过偏僻，如果让狼骑兵迁往内地，也许能加快汉化，错过了王俊，下一任狼骑兵的统领，会不会还是喜欢汉人的西？</p>
李自成沉思良久，道：“俊，狼骑兵和他们的家眷，都是太喜欢牛羊，即便给你们这些好西，恐怕你们也不会使用……”</p>
“大都督，现在的沙柳城，都很向往汉人的西，只是无钱购买……”</p>
“真的？”</p>
“真的，真的，属下要是敢欺骗大都督，便会被天主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p>
“既然如此，”李自成道：“都督可以帮你将沙柳城建设得像兰州城这样富裕、美观，不过，你要依都督几个条件。”</p>
“大都督请，无论是什么，属下都会答应！”</p>
“其一、汉话，特别是孩子，自就要像王鹏那样，会了汉话，才可以和汉人通商，挣汉人的钱，购买汉人的货物。”</p>
“我们已经是汉人了，大都督放心，这次回去之后，属下就会让他们汉话，无论是勇士们，还是他们的孩子……”</p>
李自成笑道：“对了，勇士们的婆姨，平日应该不忙，让他们先会了，也可以再传授勇士们！”</p>
“大都督得是！”</p>
“其二，你们每次出征，都会带回不少牛羊、财物，牛羊多了也不好，就会需要大量的牧场，如果将多余的牛羊卖给汉人，就可以换得银钱，奥，天命都督府的治下，现在使用的是纸币，就是这个，”李自成掏出一张一元的纸币，向王俊扬了扬，“只要是这种纸币，就可以在西宁、兰州购买你们想要的任何货物。”</p>
“纸币？”王俊将纸币接过去，仔细看了看，似乎不慎明白。</p>
“没关系，如果不用纸币，银钱也可以，反正作用是一样的，”李自成道：“只要你们将牛羊出售了，就会得到这种银钱，然后再用银钱购买任何你们想要的西，就这么简单。”</p>
“大都督……”王俊还是一副茫然的样子。</p>
李自成暗笑，在战场上，王俊是把好手，但对于经济，恐怕就是睁眼瞎了，当下将物物交换的道理，详细个他听，顺便告诉他，在汉地上，大家不需要掠夺，想要什么喜欢的物事，只要努力挣银子，然后用银子购买。</p>
王俊连连点头，不知道是否真正懂了。</p>
懂不懂都没关系，只要会用牛羊，甚至羊毛换钱就行，不过，李自成发现，除了牛羊，似乎他们也没什么西可以去交换银钱。</p>
如果只靠这些牛羊，能换多少银子？牛羊一旦买完了，蒙古人靠什么生活？</p>
如何给他们开发财源？</p>
像汉人那样，开家庭作坊，旅店、饭庄什么的，肯定不行，但李自成很快想到了一点，就是人口！</p>
狼骑兵每次出征，都会带回来许多年轻的女人，女人多，生的孩子就会多，消耗的社会财物就多，只要将这些女人充分利用起来……</p>
要么将这些女人纳入人口市场，要么将这些女人养起来，开一些型的家庭勾栏，冲着“蒙古人”的名头，或许生意还不错！</p>
李自成将这些想法出来，王俊很是吃惊，“女人不就是生娃，还能卖钱？”</p>
“这你就不知道了，”李自成用手比划着元宝的模样，道“你的手中，现在不是有二百一十六年轻的女人吗？三十两一个，你们可以去市集上试试！”</p>
“三十两？抵得上一匹战马了……”王俊欣喜异常，随即就是扳着手指计算银两的数量。</p>
“六千四百八十两！”李自成脱口而出。</p>
“六千四百八十两？这么多？”王俊的双目，瞪得滚圆，几乎要脱框而出，他这次出征，总共才掠得三百余两，没想到女人还能卖到六千多两，这简直就是意外之财，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p>
“当然，这只是大致的价格，如果买的人多了，价格可能会上涨，反之，买的人少了，价格就会下跌，关键是要看女人的年龄、模样，还有……”李自成无法向王俊解释雏儿，便道：“还有她们是否生过娃、嫁过人……”</p>
李自成并不担心王俊他们会将西宁有限的资金吸引走，沙柳城也是属于青海省，也跑不出外地，银钱流通的次数多，市场就会活跃，赋税也就多，如果计算GDP，也会随着增加。</p>
“不需要三十两，十两就够了……”王俊哪里能将女人分成如此多的等级，能卖银子，已经是天上掉下馅饼了，“大都督，还有这些孩子……”</p>
“孩子恐怕不太好卖，奥，如果会汉话，女孩子也许能卖个好价钱，”李自成道：“俊在兰州，明日不妨带着他们去市集上看看，如果能卖掉，不但省去了粮食，还能得到白花花的银子！”</p>
“那是，那是，”王俊恨不得立马就带着这些人口去市集，怎奈在大都督府耽搁了很长时间，现在恐怕不行了，“属下明日就带着他们去市集碰碰运气！”</p>
“如果卖不掉也没关系，先带回沙柳城，暂时养在家中，”李自成倒是想到，将来在沙柳城、永固城开设专卖市集，加上牛羊、羊毛，市场发达了，光顾的汉人就会多起来，为了让狼骑兵的家眷们早日融入汉人之中，他真是豁出去了，“将来汉人去沙柳城购买你们的货物，你们可以让这些女人陪#睡，也可以赚取少量银子……”</p>
“啊……还有这样赚钱的……那属下的家中尚有四名女人……”王俊马上就盘算开了。</p>
“这个，随你的便，女人是你的，便由你做主，”李自成道：“当然，沙柳城的繁华，不可能一日而就，只要你们能抓住机会，沙柳城一定会繁华起来！”</p>
“属下明白，属下明白！”王俊一叠连声。</p>
“还有一点需要当心，”李自成道：“在汉地上，都有严格的律法，如果违反律法，官府不但要处罚，甚至没收货物、抓捕犯人，所以，在出售人口、牛羊之前，须得先熟悉律法，而且，所有的买卖都是自愿，不得强求，如果动不动就拔刀子，不但会被驱赶出城，而且再也不会有你和你做买卖！”</p>
“属下明白，属下明白！”王俊恬着脸笑道：“狼骑兵的弯刀，永远不会对着汉人兄弟！”</p>
“和气能生财！”李自成笑道：“都督好不容易给你们开辟了财路，你们自己千万不要断绝了。”</p>
“不会，不会，”王俊笑道：“谁和银子过不去呢？”</p>
李自成点点头，“最后一点，就是商税，所有的汉人，包括你们在内，每次出手货物，都必须向当地的官府纳税，十五税一！”</p>
“纳税？”王俊眨巴着双目，似乎不太情愿，也许是担心无法服城内的百姓。</p>
“这一条不可更改，”李自成凛然道：“官府要协助你们维持城内的秩序，天命都督府要保障你们不受外敌的入侵，你可以着人去兰州城打听打听，百姓、商户，有谁不照章纳税？”</p>
王俊见李自成生气了，忙拱手道：“大都督莫要生气，都是属下的错，属下不知道天命都督府的规矩！”</p>
“所以都督刚才过，你们要发财，得先会天命都督府的律法。”</p>
“属下明白，大都督这是帮助属下呢！”</p>
李自成点点头，道：“你们这是第一次来兰州出售人口，不用卖完了，只卖一日，然后将剩余的人口带回沙柳城，都督会着人去帮助你们筹划，让所有的汉人都知道，要想购买奴婢，沙柳城有最好的，汉人去得多了，沙柳城也就繁华起来。”</p>
“属下明白，属下明白，属下一定将大都督派出的人手，当做贵人看待！”</p>
“总算是个明白人，”李自成笑道：“汉人对买卖一道，已经积累了数千年的经验，有他们的帮助，必会事半功倍！”</p>
“属下多谢大都督，大都督就是属下的大汗，不，大都督就是天命汗……大都督……”王俊激动得语无伦次，一时不知道什么好，急得额头上上都冒汗了。</p>
“哈哈，”李自成用手遥遥地点着王俊的脑袋，笑道：“过段时间，我会着人去查看，如果沙柳城的市集，平日井然有序，常有买卖人光顾，我就会在沙柳城内，修筑像兰州的那种宽阔大道，保准雨雪天都没有泥泞！”</p>
“属下多谢大都督！”王俊忙叩拜在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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