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旅店距离城门，不到五百步，周围稀疏地分布着几户人家，果然十分清静，不知道平日的客源如何。</p>
三川府的捕头们，先是上前与二了几句，便退了开去，护卫在旅店的外围，不一会儿，掌柜的跑出来，脑袋躬得跟腰身差不多高，“欢迎军爷们入驻店，军爷们，里面请……”</p>
李自成带着穆思蓉，在何米的陪同下入了旅店，挑了二楼一间天字号客房，亲兵们自去聚拢马匹。</p>
掌柜的已经看出李自成是这支军队的首领，亲自提着茶水进来，“不瞒军爷，店太，这数百军爷……店恐怕连通铺都不够……”</p>
“没关系，他们是军人，只要在店铺外搭下营帐就行，”李自成端起掌柜斟上的茶水，道：“掌柜的，有饭菜吗？”</p>
“有，有，不过……”掌柜看了李自成一眼忽地停住。</p>
“是没有足够的饭菜吧？”李自成哈哈一笑，道：“没关系，整个三川府内，恐怕还没有哪一家旅店能做吃出五六百人的饭食，你吧，能做出多少人的饭食？”</p>
李自成想，等入了西宁的时候，亲兵就在城外扎营吧，或者干脆进入城内的军营住宿，免得骚扰了店家。</p>
掌柜忙一叠连声：“哎，哎，多谢军爷体量，店最多能做出百人的饭食……”</p>
“那行，你们速速做出百人的饭食，我们的饭食，直接送过来！”李自成待掌柜的离开了，才让何米去传令，留下一个百户，其余的人，分散到城内各家酒馆自行吃饭。</p>
何米刚要离开，又被李自成叫住，“米，安排五十名兄弟看护马车，半步不得离开，有谁敢靠近，格杀勿论！”</p>
“是，大都督！”何米不明白，一辆马车，有什么好看守的，难道还有人会来偷马车？不过，大都督了，一定有道理，忙赶去传令，让留下吃饭的那个百户，轮流吃饭，一半人手看着马车，他还亲自部署了明岗暗哨，才去了。</p>
李自成吃过晚饭，原想着带穆思蓉去城内逛逛，但掌柜告诉，一到晚上，除了青楼和酒馆，城内一片暗黑。</p>
这两处地，李自成和穆思蓉都不想去，只好洗洗睡了，躺到炕床上。</p>
穆思蓉在马车上睡了半上午，下午又是躺在李自成的怀中，有一搭没一搭地着话，并没有体会到旅途的疲劳，反而比较兴奋，她难得地主动将脑袋凑到李自成的怀中，呢喃着道：“大都督……”</p>
她微闭着双目，鼓足了勇气，心中一直在给自己打气：勇敢些，再勇敢些……</p>
“蓉儿，赶了一日的路，不累吗？”李自成轻轻抚摸着她的脸蛋。</p>
“婢子不累，”穆思蓉的话语有些生硬，“倒是大都督，为了婢子，怕是累坏了……”</p>
“没事，早些睡吧，我也不累！”李自成将穆思蓉的脑袋搂进怀中，还在她的发丝上抚了抚。</p>
“婢子睡不着……”穆思蓉的声音充满着诱惑，还用手环住李自成的腰身。</p>
李自成要是不懂穆思蓉的心思，他就不是男人了，原以为穆思蓉疲劳，身子不是最佳状态，也就不折腾她了，旅途这才开始，有的是时间！</p>
他嗅着穆思蓉颈脖处散发出淡淡的气息，心中逐渐升腾着**，轻轻翻转身，压住穆思蓉的半边身子，“蓉儿，旅店没什么好玩的，我倒是想劳累一番，然后早些困觉！”</p>
“大都督……”穆思蓉呢喃着，却不知道些什么……</p>
翌日天亮，穆思蓉服侍着李自成穿戴完毕，又向店家要了洗脸水，服侍着李自成漱洗，“大都督，今晚就能赶到西宁吗？”</p>
“不，今日不赶路，我们就在城中看看！”李自成有些庆幸，当初无意在湟水和浩门水交汇处设立了三川府，没想到恰好位于兰州与西宁的中点，骑马赶路，到两地都是一日之程。</p>
如果早上动身，今晚就可以赶到西宁城，不过，他要留下来看看，三川府究竟发展到什么程度了。</p>
“那就是明日动身，明晚才能赶到西宁了？”穆思蓉拉着李自成的手，心地道：“到了西宁之后，大都督还会宿在原先的天命都督府吗？”</p>
“原先的天命都督府，现在已经成了青海省府，这些士兵，没法入驻了，”李自成道：“明日下午，我先安排两名士兵入城，先安置好住宿的旅店，其余的亲兵，让他们住军营。”</p>
“大都督，”穆思蓉迟疑了一会，终是鼓起勇气到：“要不，大都督就宿在婢子家……婢子家有不少客房，至少能住一个总旗的士兵……”</p>
“你家？”李自成根没想住在穆家，虽有翁婿之情，但穆思蓉不是正妻，自己从未叫过穆青山一声爹，穆思蓉的母亲，更是连面都未见过。</p>
要选择住宿的地，除了旅店，西湟酒家倒是不错，虽是孙梦洁的爹娘在经营，但自己才是主，怎么也是自己的家！</p>
但孙梦洁没有来到西宁，还是不去西湟酒家入驻为好，到时间只要派两亲兵去问问，如果他们愿意，就去兰州开一个酒家。</p>
“大都督，是婢子欠思量了……”穆思蓉想到，哪有女婿驻扎岳父家的……再，她不是正妻，她爹连岳父都算不上……</p>
“蓉儿哪里话？”李自成淡淡一笑，道：“其实，住在哪儿都一样，都是吃饭睡觉！”</p>
穆思蓉双目放光，急道：“那大都督是同意了？”</p>
“同意了，”李自成将穆思蓉搂在怀中，道：“知道是蓉儿的一番心意，我又怎可拒绝呢？”</p>
“大都督真好……”穆思蓉声呢喃着，过了一会，却是抬起头，“大都督，能不能先知会爹娘，让他们早做准备……”</p>
李自成想想也是，自己现在身份不同了，能住在穆家，那是他们的荣幸，至少将客房打扫一番欢迎这个姑爷，便道：“我一会让米飞鸽传书去西宁，让他们知会穆主，就蓉儿明晚回娘家！”</p>
“婢子谢过大都督！”穆思蓉福了一福，又忍不住掩口而笑。</p>
李自成松开穆思蓉，只拉住她的手，“蓉儿，我们先吃早饭，然后装扮成普通的商贾，我带你去逛街！”</p>
“真的？”穆思蓉大喜，用她的红唇，飞快地在李自成的脸颊上点了一下。</p>
这妮子……李自成感觉到，这次出来，穆思蓉似乎从那个娇羞的女孩，一日之间便成了熟女，别有一番风韵，难道寒风也能让人变得成熟起来？</p>
李自成头戴毡帽，上着青灰色长袄，配上藏青色棉裤，脚上穿着黑色的浅膀棉鞋，俨然是一个稳重的商贾。</p>
穆思蓉则是换了双螺髻，用红绸扎了，多余的红绸从两鬓垂下，迎风招展，上着青白色大襟碎花袄，再配上宝蓝色长裙，活脱脱一个轻佻的丫头。</p>
何米他们也是褪下迷军服，换成普通百姓的衣装，李自成叮嘱他们，要远远跟在后面。</p>
李自成倒不是微服私访，冯铿他们这些官员都知道自己来了，私访还有什么意义？他只是不愿惊扰了普通的百姓。</p>
刚刚出了旅店，却见两人持刀而立，背对着旅店的向，李自成有些奇怪，便道：“米，他们是谁？”</p>
何米道：“回大都督，他们是三川府的捕快，奉命保护大都督的！”</p>
“保护？”李自成一愣，这才想起，昨晚刚到旅店的时候，似乎是听捕快了，但自己带着亲兵，何曾要他们保护？</p>
从这两名捕快身边经过的时候，捕快们下跪行礼，李自成觉得有些眼熟，一时想不起来，便道：“你叫什么名字？”</p>
“人叫刘三！”为首的捕快道。</p>
“刘三？”李自成将这个名字从脑中过了一遍，倒是没什么印象。</p>
刘三捕捉到了李自成的表情，忙道：“人原先是刘大人麾下的骑兵……因为断了半截左臂，只能退役了，是大都督给人安排的这捕快之职，有份俸禄，也好养活家人……”</p>
“云水？骑兵？”李自成想起来了，刘三的确是刘云水的属下，当年攻打甘州的时候，断了半条左臂，自己去看望伤兵的时候，他一不要赏银，二不要抚恤，偏偏求着自己，想要迎娶西宁水果楼里的五号床单！</p>
刘三见李自成沉吟不语，心中十分不安，“大都督公务繁忙，应该不会记得人……”</p>
“记得，记得，你为天命军，奥，当时还是叫西宁军，立下不少功劳，还断了半条左臂，我如何不记得？”李自成笑道：“你那婆姨，也一同来了三川府？”</p>
“大都督记得人？”刘三的眸子中闪现出光，“人来三川府任捕头之职，便将婆姨也带来了，”又给李自成叩了三个响头，“人多谢大都督成……”</p>
“起身吧，不必多礼，”李自成摆摆手，“你是天命都督府的有功之臣，又受了伤，关照你也是应当的！”</p>
“大都督现往何处？”刘三躬着身道：“人奉知府大人之命，特来保护大都督……”</p>
“城中的治安不好吗？”李自成道：“刘三，你是捕头，应该知道治安状况！”</p>
“不是，不是，”刘三的腰身躬得更低了，“回大都督，三川乃是大都督立府之地，所幸城内并没有游手好闲之人，虽偶有欺行霸市之人，只要人露出半截手臂，他们立马就吓得屁滚尿流……”</p>
“哈哈，”李自成没想到刘三的半截手臂，还有如此妙用，当初用伤兵作为捕块，乃是给伤兵一条自立的出路，也许这些伤兵的身上，依然有杀伐的戾气，游手好闲之徒，自然不敢望其项背，“既然城内的治安状况良好，我自己走走，有事的时候，我再着人找你。”</p>
“人遵命！”刘三又行了礼，才离去。</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