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慎紧接道：“到申长的位置若非重大问题不可能轻易拿掉，拿掉也没法安置但常务副申长可以，申委副书记、组织部长、宣传部长等等都可以，只要留在常委班子里就行。按今上的风格，不管派系、年龄、风评，只要能把经济抓上去的就是好猫反之你其它面都好，就是抓经济不行的话，照样换人！”
“是的，”陈皎点点头，认同燕慎的阐述，“现在我的麻烦是，到底选择去哪个省？”
晟盯了一句：“不管去哪个，随便你挑？”
“也不是，任期没到的、经济工作还可以肯定不会动。”陈皎道。
晟霎时明白过来：“陈兄同时邀请朝明、双江、白山三地申领导，莫非要在这三处选择其一？”
燕慎笑道：“还要吗？船大身子稳，目前而言沿海省份就数这三家后劲足，有发展动力，强大的发展惯性也会继续向前冲一冲。”
“但是双江的冉汉增”
晟才了半截，陈皎就明白，笑道：“他在双江干得还可以，与你二叔配合也默契，但他不想等下去了，准备利用年底机会提拔申长，一个想走，一个要去，这是最好办的朝明的常务应留生被处理后，从内地调了位过去，经济思路跟不上、工作节奏不适应、领导作风又有问题，爱妮娅很不满意，找钟组部较量过好几次白山嘛申长与常务之间不合拍，磕磕碰碰很难开展工作，因此三个省都有换常务的理由。”
燕慎道：“就等老弟来判断，去哪个省更好？”
“确实如此，从京都向下看，与老弟的角度，那是大不相同的，”陈皎带着希冀的神情道，“关键在于一点，哪个省更适合我发展？”
晟微闭两眼想了会儿，道：“论经济地位和总量，朝明是首选，不过爱妮娅这么吧，她不仅对自己要求高，对别人要求也高，无论朋友还是对手，工作面来不得半点含糊，我的不止是工作态度，还有能力、反应、心机等等。”
“于道明。”陈皎道。
“我二叔比较好相处，但经济面不及爱妮娅，因此对常务有更多依赖”
晟还没完，陈皎就听明白了，摇头道：“经济也非我所擅长，正指望靠经验丰富的申长带一带呢。”
无疑否决了去双江的打算。
“再白山，这几年经济突飞猛进的原因并非领导班子措施得力，而是绿色、保健、无污染等概念风靡一时，使得白山这样以山区农产品为基础的产业链火爆起来，拉动了轻工业、农业和服务业飞速发展，等到三相等同时具备山地资源的省份醒悟过来加入竞争的话，白山将面临非常大的压力。”
“单凭农业确实薄了一点。”燕慎表示认可。
“那怎么办？有没有对策？”陈皎问道。
晟道：“这面可以找蔡雨佳博士谈谈，他和他的导师都主攻农。”
陈皎皱眉道：“照老弟的法，三个省都不适合去？这可跟我的初衷大不一样。”
“仅供参考。”晟笑道。
燕慎也笑，指着晟道：“你把陈兄想去的都否定了，肯定有可以去，快，不准卖关子！”
“对，对，不准卖关子！”陈皎也催促道。
晟蘸了茶水在桌上画了个图形：“这个地没考虑过？”
特有的形状陈皎一眼就认出来，道：“吴省想是想过，可是难度很大。第一，那边的常务才任职一年半，各面反应还可以，没有动的理由第二，吴经济前几年都是两位数增速，我担心力气都用足了，没有后劲第三从书记到申长乃至副申长都不太熟，我”
“第二点恐怕是陈兄最大的顾虑，因为当下形势新官上任不只是喊喊口号，放几把火，而要拿出漂亮的成绩单，是吧？”晟问道。
陈皎微微颌首。
燕慎道：“很难呐，吴是典型外向型经济，主要收入来源是外贸、来料加工和世界工厂产业链，不夸张真是美国人打个喷嚏，吴人就要感冒，不象朝明、碧海等省有独立而完善的工业体系，产业布局也更分散合理。”
“去年以来中美争端加剧，增加了吴经济形势的不确定性，去年底各项经济指标还不错是因为之前订单的延迟效应，今年六月底下滑之势已有端倪，年底恐怕成绩单会很难看，老弟，我能主动跳进那个大坑吗？”
晟出人意料道：“为什么不能？我不是跳进润泽的坑吗？六月底的数据摆在那儿谁看不到？要是抓出成绩，不都是你的功劳吗？”
“抓不出呢？今上的风格大家都知道，到做到，不会含糊的。”燕慎随即问。
“我给二位掰掰，”晟道，“中美争端目前来看愈演愈烈，但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贸易战打成持久战双都无法承受之重倘若双在狮城协议基础上再达成休战，吴经济会迅速止血并回升倘若不休战，别吴，碧海、朝明等省份都撑不住，到时板子不止打你陈兄吧？”
燕慎轻轻拍了拍桌沿：“对，罪不罚众，那陈兄还担心什么？”
陈皎长时间思忖。
“要是觉得风险太大也可以到临海，在可预见的下半年各项经济指标肯定会有突破，但明年就不知道了。”晟笑道。
“怎么讲？”陈皎问。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晟道，“从润泽缓慢而顽固的官僚体系可看得出，想改变根深蒂固的慢节奏、不思进取的坏习惯并一日之功，所以近期来看我并不看好临海。”
“润泽呢，中长期看不看好？”燕慎一脸促狭地问。
晟失笑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润泽有招商引资和几个大项目支撑，够吃到明年之后怎么办我心里也没底，但愿宏观经济会好起来。”
燕慎大笑：“原来无所不能的老弟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
“地球村把世界各个角落都捆绑到一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哪有独善其身的地？”晟道。
“是啊，所以选择很难”
陈皎喃喃道，一盅接一盅地喝茶，不停地擦汗，仿佛喝不够似的。接着谈起了在原山的工作，总体而言他主持的国企改制和工业技改两项主体任务，京都部委都比较满意，其进程和效果比周边几个省要好些市场化面因为整体环境局限，未能取得突破，但芮芸幕后策划并推动的产业园成为他主管领域的亮点。
“芮姐生完孩子后还能不能回内地？左膀右臂，她和庚明一个不能少啊。”这是陈皎邀请晟喝茶的另一层意思。
程庚明在陈皎帮助下仕途走出低谷，但从副厅到正厅仍很关键，毕竟有过污点，前进半步都不容易。
幸好陈皎愈发离不开这样一位基层经验丰富、有过主政经历、懂经济、笔杆子也不错的秘书，因此陈皎到哪儿都会把程庚明带到哪儿。
但芮芸不同。
陈皎对她来非但没有任何帮助，也没有约束力。芮芸之所以同意去原山，完冲着晟的面子。
经过心策划，芮芸在国企改制和产业园两面取得不错成绩，在她看来可以功成身退了牧雨秋在京都大放异，芮芸也期待在晟安排下取得更高成就，而不是辅佐她并不感兴趣的陈皎。
再者，生孩子后芮芸重点会向家庭有所倾斜，不会象以往那般拚命。
之前陈皎借祝贺她生孩子机会试探过，芮芸是干脆利落的女人，明确表明要另谋发展的态度，使得陈皎内心十分焦虑。
程庚明加芮芸的组合，在陈皎看来太重要了，只要还在正务系统主抓经济，就离不开他俩妙配合，否则光有理论没实践，光实践得不到理论升华都不行。
轮到晟只喝茶不话了。
斟酌良久，晟道：“咱们一步步看，如果陈兄到双江那么帮手很多，不限于芮姐如果到朝明、吴等省，到时再做工作，人家是有家庭的人了，不能强求。”
“确实如此啊。”陈皎很不甘心地。
三个人谈谈直到傍晚才离开，途中接到爱妮娅电话，劈头就问陈皎是不是想去朝明！
“你可千万打消他这个念头！”她，“在碧海时可把我折腾坏了，当时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还好些，如今我是申长绝对容不下他这种公子哥儿。”
“他在原山的成绩有目共睹，别拿老眼光看人，每个人都是不断成长进步的。”
“得了吧，要不是程庚明和芮芸不知要吃多少个苍蝇！他想当常务，推荐去双江或吴吧，双江有你二叔，吴就赌中美达成休战协议。”
晟笑道：“英雄所见略同！”
“噢，你也想到了？那就好！”爱妮娅道，“另外你也想想，要是朱正阳提副申长的话去哪儿合适？”
晟瞠目结舌，半晌才失落地：“对啊，对啊，我怎么忘了正阳！他可是自带光环、钟组部重点培养对象，从绵兰到省改委就是过渡，以符合提拔副部至少要有两个正厅岗位任职经历的条件！”
爱妮娅轻轻一笑：“有点不是滋味吧？晟系的人，突然冒出比晟级别高的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