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强坐在政府宽敞的大办公室里。
宽敞的大办公室，以前只觉得称心气派，现在坐在这里，却有种凄凉空旷的感觉。
他这个一把手，还算是一把手吗？
什么叫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他真真切切体会到了。
可他还没有倒，他还是一把手，只是这个一把手已经是徒有虚名了。
他熬过了第一次变异，也熬过去了接下来几天，可现在他熬不下去了。
大家家都没有了，他一个人再坐在宽敞的办公室里，为了谁？
这一刻，曾经的雄才伟略满腔抱负，烟消云散。
“主任。”门被轻轻敲了下，接着推开，助理海走进来。
海三十出头，坐上一把手助理的位置却有一年了。
男人三十都是有野心的，海也一样，但他的野心现在却变了。
“主任，您不能就这么坐着了。市里现在的权利都被军拿走了，您这个一把手再不站出来主持大局，就真的只剩下个名了。”
海言辞恳切，加上面部诚恳的表情，是为领导着想。但只有他才知道，他心里才不是这么想的。
关强苦笑了下：“海，现在我这个一把手就是空壳了，除了你，还有谁把我当领导？”
海心里冷笑，若不是他还需要借助一把手这个名头，他也早就离开了，还会耗在这里？
“主任，您不能这么。是这个时候，您要振作起来。您就是不为自己着想，也要想想您的儿子，他那么优秀，就因为这场病毒，就要被关在研究所里一辈子吗？”
提高儿子，关强的神情满是痛苦。他一个一把手，却连自己的儿子都保不住，他这个一把手当得真是太失败了。
“若是之前，关了也只能挺着了。可现在，外边到处都是变异人，若是都送到研究所内，怕是市也剩不下几个活人了。”海继续道。
关强神色痛苦中带着漠然，仿佛儿子的离开已经将他打击得体无完肤了。
“所以，您不能这么消沉下去，至少，您应该动用您一把手的权利，将您的儿子营救出来的。”海恳切道。
“我这个主任，还有什么权利？”关强摇头，“我什么也没有了。”
“不，您有，只要您站出来，只要您以市里一把手的名义站出来。”海道，“他们手里能有多少人？整个市都是您的。您手里才该有人，很多人。”
关强看着海。
“那么多的变异人，都群龙无首，所以才被抓到研究所里。他们以前也都是普通人，病毒感染变异也不是他们情愿的。
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渴望着光明正大地出现在阳光下边。渴望着政府给他们一个真正的人的身份。”
海有些激动，“主任，我们市来你才是龙头的，就是J也要听从您的。可现在都听从J了，不就是因为您手里没有人了？
局势已经来不受控制了，您若是还这么被动地坐在这里，以后一旦局势恢复，您还能坐在这里吗？
就不以后的局势，您手里要有些人，至少可以把公子从研究所里抢出来的。”
最后一句话打动了关强。
“可，我只是普通人，拿什么号令变异人。”关强其实是被动了。一旦他心思回到正事上，海的这些话，就有漏洞了。
海停顿了下，做出思考的样子，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迫切，才道：“变异人现在需要的，不外乎一个官的肯定，如果您能代表我们市，给变异人一个合法的地位……”
海再停顿了下，等着关强消化他的内容，然后接着道：“我们必须抢在军和警的前边，这样，才能让警转回来支持您。”
不管海有什么目的，关强知道他被动了。
他已经一无所有了，没有了家，没有了儿子，他还有什么怕失去的？
况且海有句话是对了，有了变异人作为手里的武装，还有可能救出自己的儿子。
而往大局上看，将变异人控制在手里，也不乏是为社会做贡献。
关强一旦收起颓废，立刻就恢复成一把手该有的气魄。
“只有我们两个人不够。”关强皱眉，“我们也不能这么单枪匹马去。”
海立刻就道：“我已经以一把手您的名义联系了市局……”
关强看着海。
海接着道：“但是没能联系上，所以，我又以您的名义直接联系了刘煜。”
“谁？”关强在脑海里寻找了一番，没有找到这个名字。
“您不认识，今日装饰城的老板，上不得台面，入不了您的眼。不过，他已经半公开他变异人的身份了，并且还养了几个变异人。”
海观察着关强的表情，继续道：“但这都是表面的，实际上，他手下现在有二百多人。最主要的是，这二百多人原都是装饰城的装卸工，身就蛮横。而其中……有差不多一半是变异人。”
关强一下子站起来，惊讶道：“多少？”
“差不多一百变异人。”海淡然地道。
关强扶着办公桌，好一会才道：“一百多，他拿什么养活那么多变异人？”
海淡淡地笑笑：“他那种人总是有办法的。”
关强蹙眉思考了会道：“你与他们联系，他们什么条件。”
海轻轻地道：“合法的身份，刘煜希望能成为主任您的亲信，甚至是您手里的枪。只要您能给他合法身份，让他们变异人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军面前，不用担心被抓起来。”
关强走出办公桌，来到窗前，看着窗外宽敞的广场，宽阔的马路，马路对面的园林。
背着海，他的表情阴郁起来。
海背着他打着他的旗号做这些事情，就是认为他一定能答应。他有什么依仗？
关强知道海的野心。那种野心也是他欣赏的，但将野心用在了他的身上，却是他不能忍受的。
但海抓住了他的弱点，就是他的儿子，被关进研究所的他的儿子。
他一定要救出自己的儿子，哪怕儿子真成了吃人的变异人。
他神情变换，以为背着海，海就没有看到，却没有注意到玻璃已经清晰地将他的面部表情都反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