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业让秋儿给他倒了杯茶，这茶壶和茶杯正是德公送他的汝窑瓷，果然不一般，上好的手感和质感，以及讨人喜的颜色，他一开始就喜欢上这套茶具，所以德公送他后一直在用，有时即使外出都会带上。
他不过来看看众人能不能正确使用这些西，秋儿在指导铁匠制作滑轮组，所以他只带月儿过来。
严申向他汇报起初确实有些问题，一开始蒸干滤液的几人不熟悉火候，水蒸干也不知及时去焦炭，差点酿出祸端，不过之后就没事，每人只需负责自己那一项工作，并非什么难做的事。
李业放心许多，这也是流水线工作的最大好处之一，各专其职，不用一心二用，容易习，不易出错。
在后山待一下午，李业也放心了，整个制硝的工厂就此运作起来，有严申负责他比较放心。
严申比季春生年轻，也没季春生那样的事，但若办事李业是相信他的，一直以来王府中许多事都是他在做。
城西红巷楼，墙体老旧，屋檐红漆落了大半，四角写着福字的红灯笼还在随春风摇曳，年前清闲几天，年后又开始照常忙碌。
红巷很深，巷口往里看不见头，时不时传来几声狗叫，也有孩童玩闹之声。
整个巷子没什么高门大户，却格外冗杂纷扰，三教九流，各式各样的人家都有，宰猪的，街头卖糖葫芦的，作木工的，周围大户人家的长工，或是附近衙门衙役，游手好闲的混混
巷子一深容易鱼龙混杂，于是处在巷子口的红巷楼更是如此。
一楼大堂几乎一年到头都热闹非凡，三教九流，贩夫走卒混杂之地，此时更是，因为附近最有名的的书先生孙砚又来书。
孙砚此人在城西一代也算有名气，经常轮流在各处勾栏酒肆书，城西一代的人大多晓得。
因此他一来就热闹，各个酒楼老板都会免费请他吃茶酒，还会奉上些花生、蚕豆之类的吃，红巷楼更是在楼梯转角下专门设了个台子，供他书，所以他来红巷楼多一些。
他一来大家起哄，上下楼都知道，二楼的人也你推我搡匆匆下一楼来，只坐凳子，对那两桌子不敢动，掌柜也提了条凳子坐下，然后让二给孙砚送上一壶茶，一叠花生，一碟茴香豆。
不一会儿，空桌的主人也来了，正是城西一霸孙半掌，他左手揣在怀里，跨过凳子坐下：“一斤羊肉，五斤酒。”
二应一声，赶紧下去准备，不一会儿就送上，比任何时候都勤快。
在城西可没人敢怠慢孙半掌。
台上，孙砚准备齐当，也开始起故事，才开口就有人抱怨：“又是什么李星洲和鲁明的故事啊，我听过不下百遍。”
“是啊是啊，就不能换一个吗？”
“就是，这世上那么多故事，翻来覆去那一个有嘛意思”
“孙老头，你不会收了鲁明的钱专这故事吧。”
“我看是，不然总这干嘛，耳朵都起老茧了”
孙砚不满的正色道：“莫要胡，我怎会收钱呢，人家是国子监生，天子门生，我能认识？你们爱听不听，不听我去别处去。”这拿起他的大布袋子做势要走。
“哎哎哎，别别别，你你！”众人也慌了，他们都是闲极无聊之人，有得听总比没有好。
“对对，你什么我们都听还不成。”
“我信我信，之前不过我嘴臭胡八道，你没收钱，你便继续，继续啊”
众人纷纷附和之下，孙砚才妥协坐下，接着起来。
他才不过做做样子，摆摆架势罢了，若真走了今天可就没免费茶酒吃了。
可看到众人反应他还是心中骇然，害怕的不是众人，而是那潇王世子李星洲！
之前京中种种传言他大多是信的，他心里有普，其它还好，像是打当朝翰林大士、判京国子监陈钰这种事可不是乱的，既能出来十有**是真。
所以那次被抓到王府，他还以为自己十有**死定了。
结果出乎意料，李星洲非但不杀他，还给他钱让他接着这故事。
孙砚起初百思不得其解，这潇王世子莫非傻了不成，这故事可是专门为骂他而被传出的，他还听芙梦楼那边更是专门请了书的天天在，显然就是想坏他名声，结果他不阻止就罢了，居然还出钱请人骂自己？
天下有这种人！莫非傻子不成
他将信将疑收了钱，然后逃命一般离开王府，回到家中关上门才确定王府确实没想害他，可心中依旧对李星洲的命令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他收了钱，又怕惧怕王府报复，只好照做，将从王府带出的钱财一不剩用于笼络同伙，接着那故事。
起初他只是以为傻李星洲真傻了，可是随着时间推移，心中是惊骇，因为他发现事情并非他所想那般。
起初，他这故事众人都叫好打赏，而众多书的京城都在，到处都是叫好，大家都在骂李星洲。
第二天，他再这故事，得更夸张了，众人依旧叫好，还给了打赏。
连几天后，开始有人让他换故事，打赏也少了许多，可很多书的根不在乎打赏，他们拿了王府的钱。
于是，就接着，得再夸张些
终于，有人不耐烦，直接表示不想听这故事。
可书人们还是，因为他们拿了王府钱的
这下再没人打赏，还有人开始抱怨。
年后，
书人们又开始
终于，有人忍不住站出来指责，骂他们是不是只会这一个故事。
接着，有人开始质疑，问他们是不是收了那些国子监生的钱来故事的，怎么老是这个？
可是，书人们还在，因为又一次收了王府的钱
随着时间推移，孙砚终于感觉到背脊发凉了
现在，每当书人起这故事时，下质疑他们收国子监生钱的人已从一两个逐渐变成好几个，到现在
现在，是大多数听客了都怀疑
他每日着故事，见众人质疑，好想告诉这些人：我们是收钱，可收的是王府的钱啊！不是国子监生的
可他不敢，只是愈发感觉那潇王世子的恐怖，恐怖到让他自行惭愧，觉得自己几十年积攒下来的聪明，手段在他面前不值一提，因为
李星洲早在几十天前就料到会是这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