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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莽年代 第二十一章 视野所及,皆为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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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个成功的人必然有其成功的因素,李亚觉得驼子就是一个成功人士,至少在有限的资源坏境里,他已经将自己的能力发挥到了极致。

    驼子是在三天后的黄昏时分回到家里的,蓬头垢面,一身油腻。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没人知道,却带回了一张在县里黑市上已经炒到二十块的电视机票。

    于是第二天早上,李亚跑到张春喜家嘱咐了几句后,就坐着他的二八大杠去往了县城。

    俩人赶到县里的时候时间尚早,百货公司还没有开门,就在旁边的一家国营早餐店里吃了点西。

    “叔,要是不够你就再拿,待会儿我来结账。”俩人一人喝了一碗甜掉牙的豆腐脑,外加两个诚意十足的大肉包子后,李亚发现驼子舔着嘴唇似乎有些意犹未尽,于是道。

    “那多不好意思”

    确实不好意思,在他干完第四个包子且没有停手迹象的时候,李亚借故到门口溜弯去了,免得给他造成太大压力。如果吃个早餐能把自己吃穷,李亚敬他是条汉子。

    要知道这年头的肉包子,放日后完能当饼了。

    卖电视机的姑娘约莫家境不错,在这个年代已经抹上了口红,瞅了眼李亚二人一副寒酸的打扮后,显得爱理不理,“看看可以,但不能摸,晓得不?”

    她大概笃定了俩人只是来闲逛的而已。见识过比她态度恶劣十倍的营业员的李亚,倒是无所谓,但口袋里揣着张电视机票的驼子,就有些忍受不住了。

    暴发户的由来是有一个过程中,起初多半遭受过购买力不足的创伤。白了就是自尊心在作祟,失去的得用金钱砸回来。

    “啪!我要买电视机!”驼子霸气的一挥手,将那张贴身存放的电视机票摁在了玻璃柜台上。

    “买就买呗,吼什么吼,看中哪款来我这里付钱!”可惜这个年代的营业员并不吃这一套,约莫拿的是死工资,没有绩效考核。

    简单点来,就是爱买不买。

    “你你这啥态度”

    “好了,叔,咱们先看电视。”

    因为是暑期的关系,算不上销售旺季,所以俩人还有选择的余地,真要到了腊月边上,哪有得挑,能抢上一台回家都得谢天谢地了。

    最终一台14寸的“金星牌”黑白电视机,得到了俩人的一致认可,售价8元。李亚毫不含糊,掏钱,付账,直接样机抱走,闪人。

    其实日后很多人在选购电子或机械产品的时候,总爱视样品机为糟粕,认为摆过的西都是二手货,这种想法是完错误的。事情的真相是,一些厂商在推出新产品的时候,为了应付市场的检验,往往会将第一次、或头几次的产品做得更加真材实料。

    某日产汽车品牌的一款主打车型,刚上市的时候车上的一颗螺丝钉价值二十块,可几年之后,同样的位置则换成了两块钱一颗的螺丝钉。这种例子比比皆是,老百姓能知道个啥?只知道现在降价了好多,以前买的人都是傻子。

    李亚抱着电视机箱子坐在自行车后座,路过镇上的时候跟驼子分道扬镳,他的鸭子大概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他去烤。而驼子则推着自行车,将电视机放在后座上,一只手稳稳扶牢,哼着调慢悠悠的返回村子。

    忙活了大半天,半下午的时候,李亚和张春喜火急火燎的往家赶,为啥?因为晚上可以看上电视了。

    一天前村里已经成功通上电,李亚到做到砸了家里的那盏煤油灯,为此还被胡秀英责骂了老半天。

    “,你回来了,告诉你一个秘密。”李亚刚一回到家里,李冬梅就蹦蹦跳跳的跑过来,神秘兮兮的对他道。

    “啥啥秘密?”李亚强忍住笑意,煞有其事的问道。

    电视机是他掏钱买的事情,只有有限的几个知道,他可不敢告诉他娘,否则非得心疼死不可。甚至早上出门的时候,他跟驼子俩人都是一前一后离开村里的。

    “你猜?”

    偏偏这时,李冬梅还起了玩心,这让李亚差点没憋出内伤。

    “猜?那你让我想想”李亚眼珠子骨碌碌转着,渡着步子分析起来,“看你这高兴劲,肯定是了不得的大喜事。”

    “那可不?”李冬梅嘿嘿一笑。

    “嗯应该不是咱们家的事情,不然我应该能知道,也不会是别人家的事情,不然你犯不上这么高兴,那肯定就是村里的事情了。”

    李冬梅被他得一愣一愣的。

    “村里最近会有什么大喜事呢?”李亚故作沉吟,“难不成晚上要放电影?”

    李冬梅摇了摇头,心里想着样儿,总有能难倒你的时候吧,还老我笨,这次打死你也不可能猜得出来!

    “不是放电影?”李亚挠了挠脑门,半晌后,突然身体一顿,诧异道:“村里刚通上电,该不会是买电视机了吧?”

    “你你你你”李冬梅面色狂变,伸手指着他,如同看到了一只妖孽。

    人怎么可以聪明到这种程度?!

    偏偏这个人还是她亲弟弟?

    为啥她就没有这一半的聪明劲?

    “猜中了?”李亚嘿嘿一笑,拍着她的肩膀道:“姐,你这不行啊,提的问题一点难度没有,下次整个有挑战性的。”

    “你呜呜呜呜”李冬梅居然直接被气哭了。

    这让李亚感觉很尴尬。

    晚上村里各家各户都提前吃了饭,然后人手一只板凳,一窝蜂的来到村委会的大礼堂里。

    是大礼堂,其实最大的作用并不是开会,也不是搞什么艺汇演,而是每年收上交的时候存粮用的。

    那台“金星牌”的黑白电视机,已经被放在了舞台中央的一张铺有红绸布的桌子上,像是一件国宝,被父老乡亲们瞻仰着,没人敢靠近,生怕碰坏了这宝贝疙瘩。

    天线约莫已经装好了,李亚丝毫不担心,这种事情驼子指定比他更积极,等人员差不到到齐后,电视还没打开,驼子先来段冗长的开场白,隐晦的提及了这台电视机接受了某位爱心人士的资助,偏偏的还很严肃,这让底下的张春喜差点没笑背气。

    晚上大约八点钟的时候,这个以前唯一的娱乐项目就是唠嗑的偏远山村里,终于出现了一块雪花屏,伴随着的还有宋世雄老师激昂的解声。

    电视唯一能搜索到的频道里,正在转播着第3届洛杉矶奥运会,进行的是中国女排对阵美国的比赛,也是届奥运会的女排总决赛。

    这是新中国成立之后,中国第一次向世界展示自己的民族神。

    “好球!”

    “厉害呀!”

    女排姑娘们所向披靡,已经大比分领先美国,这让礼堂里的每一位乡亲脸上都流露出兴奋的表情,有些人甚至已经激动得站了起来。

    “这电视真是个好西呀!”胡秀英眼睛不大好使,驼子“善解人意”的将她安排在最靠前的位置,此刻同样激动得热泪盈眶。

    即便是一个共和国里没读过书的偏远农村妇女,同样拥有着强烈的民族神。

    “中国必胜!”

    比赛以至尾声,第三局女排姑娘依旧力压美帝,电视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引发了礼堂里乡亲们的共鸣。

    “中国必胜!”

    “中国必胜!”

    “中国必胜!”

    一声声呐喊中饱含着滚滚热泪,使得李亚这个熟知结果的过来人,都微微泛红了双眼。

    最终,中国姑娘们毫无悬念的站上最高的领奖台,美帝的上空响起了恢弘的义勇军进行曲,礼堂里的乡亲们嚎啕成一片

    李亚红着眼睛却没哭,因为他的目光被电视里的一个易拉罐所吸引,这个被外媒称作“中国魔水”的西,在这一年横空出世了,并在之后的二十年里独领风骚,一度成为中国最具影响力的民族品牌。可惜的是,它最终还是没落了,不得不这是一个很大的遗憾。

    这一刻李亚脑子里想的是,如果将来有机会,他一定要挽救这个品牌。

    此时的他大概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看待这个世界的眼光,已经与常人有了很大的区别。同时心里的自信,也到了一个常人根难以企及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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