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靓暗暗深吸了一口气，重新调整了一下嘴角的笑容，礼貌又温和地重新与李内牛打了招呼：“你好。”
这声招呼似乎被黑暗吸了进去，一丝回响都没有，只等来一片死寂。
沉默有时是尴尬，有时是压抑，有时是拒绝，而这次沉默，却让张玉靓和姜奂感觉到恐惧。汗毛竖立起来的那种，无法抑制的恐惧。
来站在一旁满脸慈爱的看着李内牛的李爸爸此时的慈爱表情已经不见了，反而同张玉靓他们一样，有点疑惑与恐惧。
姜奂将李爸爸的表情一丝不落地看在眼里，心想：难道这个人格不在李爸爸的认知范围里？
李内牛慢慢地左右摆动了几下脖子，发出骨节碰撞磨蹭的“咔咔”声。他环视了一圈周围的几个人，眼里看不出喜怒，嘴角扯着一丝冷笑，像一头大型的食肉生物盯上了自己的晚餐。
李爸爸声音不再温柔做作，带着强加掩饰的镇定，游移不定的：“Jeff？”
这句疑问同张玉靓的那声招呼一样，都没得到对的任何回应。张玉靓此时在脑中快速地将面前这个人格和刘主任给她的那5个人格做了一圈对比，想找出如今出现的是谁——
李内牛？
内牛爷爷？
ia?
胡春燕老师？
外教Jeff?
可是，这个人格的感觉和刘主任介绍的那些人格都不一样，完对不上号。
“隐藏的人格？”在静得可怕的房间里，姜奂的这句疑问犹如平静水面突然掀起的涟漪，一圈一圈扩大，将这个水面搅成了漩涡。
李内牛将目光投到姜奂身上，一直不曾开口话的他，终于发出了声音，他：“这旮不欢迎你们。”他声音低沉，暗哑，粗糙凌冽。
“我们并没有恶意，也不想伤害你。”张玉靓尽量将自己的声音放柔，同时也向对强调了自己没有退意。
“你们如果不走，我可能会想伤害你们。”李内牛突然身体前倾，与张玉靓的距离拉得极近，他歪着头，双眼狠狠地盯着张玉靓，身体变成了一个可以发力的姿势。
李内牛这个突如其来的的举动，将张玉靓身后神经一直高度紧张的姜奂吓了一跳，他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几步，右手能的伸出去拉张玉靓的胳膊，想将她与前面那个充满敌意的李内牛拉出一段距离。
张玉靓来并没有退意，没想被姜奂这么一拽，不只向后退，还差点没稳住身子坐在地上。还好她右手先一步扶住地面，撑起了身子，不至于摔得那么难看。
如今李内牛突然出现的人格就让张玉靓心烦，没成想带着的这个姜奂也是个不顶事的，一个将近1米8的大男人，胆子竟这么，一惊一乍的。张玉靓回头瞪了姜奂一眼，甩开了他的手。
这一切的举动都被李内牛看在了眼里，他嗤笑了一声，冷冷地：“看来也是个惜命的。”
李内牛只是一个其貌不扬的14岁男孩，可如今眼神阴测测的，加上话语气的成熟与狠辣，让他整个人都透着诡异的违和感。
但是这种诡异的违和感让作为人设师的张玉靓非常着迷，引起了她强烈的探知欲，这是影视剧中再好不过的活素材，或者面前这个李内牛比剧中的人物更有戏。
张玉靓在心中盘算着如何能与这个人格聊上几句，心里算盘打得叮当响时，只听一直没开口的李爸爸开口道：
“不好意思，今天我家Jerr状态不太适合接受采访，两位先回去吧。”
李爸爸以为对自己儿子身体里的那些人格了解得很彻底，不曾想今天这两个人一来，就将Jerr从来不曾出现的人格给激发了出来。
虽然对新人格李爸爸也一无所知，但是他并不排斥李内牛有更多的人格出现。他一直认为人格分裂的多，能证明自己的儿子是个天才霸。
虽然李爸爸下了逐客令，但依张玉靓的性子哪能这么容易就走，她站起身准备和李爸爸来个迂回战术，扯起嘴角刚要开腔，就被一声突出的微信提示音打断了。
姜奂忙掏出手机，想看一眼是谁发的微信就关掉，没想手一滑竟是点了语音播放。
一段温柔又好听又暧昧的男声就这样猝不及防从姜奂手机中发了出来，“Wilde，干什么呢，别赌气了，我要和你谈一谈。今晚我在咱们最喜欢的那家旋转餐厅，订了可以俯视夜景的位子，晚上8点，你必须来。”
整个房间再次陷入诡异的寂静中，这次的诡异里充斥着姜奂的尴尬与张玉靓的怒气。
姜奂面上刷地红了又变绿，慌乱间将手机关机扔进了他的蓝手包里。姜奂咬牙切齿地想，李丹歌，你到底想干什么，人家才不会就这么跟你和好。
张玉靓酝酿了一肚子的话都被姜奂这一个微信打断了，一肚子话变成了一肚子的火。她今天真是出门没看黄历，竟然带了这么个拖后腿的。
李爸爸虽然知道有的人性取向与一般人不同，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所以看姜奂的眼神竟然带了点好奇，目光在他的脸、耳廓上的孔和蓝色手包中间瞄来瞄去。
“爸爸……”这一声“爸爸”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李内牛朋友，只见他此时早没了之前的凶悍杀气，又恢复成了之前怯生生的样子。
“ia?”李爸爸心翼翼的问。
“是的爸爸，刚刚我突然睡着了，对不起。”ia这话的时候，带上了哭腔，显然她觉得自己突然打瞌睡是犯了大错。
“ia最近一定是太累了。”李爸爸慈爱的摸了摸ia的头，又恢复了慈父的摸样。
“大姐姐和大哥哥还在呢？”ia将身子躲在李爸爸身后，只露出来半个头，将目光看向张玉靓，
“姐姐和哥哥这就准备走了，ia你好好休息，下次姐姐和哥哥再来和你玩，好吗？”张玉靓又蹲下了身子，温柔地哄着ia。
“嗯……”ia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