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桑昨夜梦见了耿玉儿。
他知晓这是个梦。
生桑之名,来有些不吉利,原书香世家的家是不该起这般轻薄易夭的名讳给宠爱的幼子的。
但生桑却委实是有些不同的。
他能够梦见支离破碎的未来光景,亦或是没有被人为更易的过去。
所以当年幼时的生桑,向家主懵懵懂懂起那些疑问之后,他的名字便改为了生桑。
生桑之梦,征兆也。
家家主只当他的先天弱症是征兆梦所携带的弊端,因此待他稍微年长一些,便有意克制自己的好奇心。
只做个端庄君子。
而取得生桑之名,权为感激上苍之恩德,以求怜悯之一二。
可生桑昨夜梦见了耿玉儿。
原应当模样的耿玉儿。
“在下耿玉,这位公子倒是十分面善,不知何人士。”
皮囊之艳丽压不住骨中君子意,这个少年郎笑得爽朗而亲和,他他叫耿玉。
耿玉便耿玉吧,这原也没什么。
生桑忽而一笑,对着耿玉行了一礼道:“在下家生桑。”
耿玉点了点头,带着少年人的得意:“久闻公子之名,今日总算有幸相见。”
这便是耿玉儿心心念念原的模样么?
生桑凝视着他,满心安逸。
可这目光落在耿玉眼中之后,他却笑着打趣儿道:“公子可莫要这般盯着在下,在下可不好男色,且若是叫青梗晓得了,可不得剥了我的皮。”
生桑忽而一怔,他总还是想不到耿玉儿会与江姑姑有什么干系,那这个青梗?
他十分自然地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却不知那青梗是?”
耿玉回答得从善如流:“是在下的师姐,**梗。”
提起**梗,耿玉忽然有些羞涩,他:“也是在下未过门的娘子。”
“此次来江安,正是为了替我师姐向叶家求一对刀的。”
听见耿玉此言,生桑才陡然发现此处原是江安的夜市,灯火通明,叫卖熙攘。
于千顷灯火光玉尘转之中,含笑着的俊朗公子耿玉,正提灯站着。
生桑一时失言,这人世间风水流转之间,竟然到了耿玉儿对自己不好男色。
他不禁有些失笑,却还是忍着鼻间酸涩意味,道了声:“如此,可要祝兄弟百年姻缘,芝兰琴瑟。”
对他的祝福耿玉很是受用,也回礼感激。
应着耿玉的邀约,生桑同他一并在梦境之中的江安里游玩。
不多时,二人便引以为知己。
阎王楼不为人知的楼主之字耿玉,与家清玦公子生桑,结为知己。
“水需遇金鳞,才不负明月寄情。”
耿玉看着江中群鱼游弋而过,将水面圆月激碎成粼粼银汉,随口对生桑如此道。
生桑也颔首同意,而耿玉玩心大起,挽起袖子掬起水一捧。
他笑着道:“此处水洌江清,青梗若是见了必然十分欢喜。”
提起**梗的耿玉面上掩饰不住的笑意,璀璨更甚江中银汉。
正正衣袖,二人又沿着河岸走在夜市之中。
于是生桑问道:“那,令师姐如今又在何处?”
叹了口气,耿玉带着些宠溺道:“师姐她因偷懒,先前被师傅罚着一个月不许出门,还叫着我来带些江安的点心给她吃。”
着着有些觉得失言,耿玉有些歉意笑着道:“公子怕是听腻了女儿家的麻烦事,我亦不爱吃甜食,怎知她爱吃哪样不是?”
而后耿玉停在一间卖着蔗霜糖饼的铺子前停下,娴熟地询问价格,又捻起一块放入口中品尝。
生桑摇摇头,他其实很乐意听这些。
偷懒天真的**梗,霁月风光的耿玉儿。
还有这个梦境之中尚还鼎盛的家。
若这是一切应有的未遭更变,该有多好?
生桑忽而心口绞痛,明知他该离开这个梦境,不能再窥探更多。
可他舍不得。
不仅仅是舍不得还未来得及见的江姑姑,不仅仅是舍不得可能解开眼下僵局的线索。
更是舍不得耿玉。
生桑忍住心口疼痛,对着耿玉问道:“如何?”
“太过甜腻了些,青梗味淡,喜好清甜一些的。”
无奈摇摇头,耿玉又往前走。
对这个太过甜腻的耿玉生桑并不十分熟悉,但却十分欢喜。
看着他继续游走在各类甜食铺子之间,生桑忽而:“耿玉兄弟可愿同在下些旧事?在下瞧见兄弟,总觉得十分意气相投。”
耿玉自然没什么不好的。
只是纠结了一会,才从**梗为引子起。
这也是生桑所想知晓的。
原来**梗的娘亲顾姨,与耿玉的娘亲耿葵曾是莫逆之交。
而**梗天生脉象诡异,恐为有心人所作为药人,在顾姨多求药无果之后,将女儿托付给了耿葵。
是托付其实更像是拜师,耿葵虽不擅杏林却还恰巧因缘际会之中得了能缓解**梗症状法子。
见爱女身子转好,顾姨和江父也没什么担忧的,撇下**梗夫妻二人便去云游四海了。
倒是一对神仙眷侣。
生桑听到这里知晓,看来前一任叶家家主便是那个变数了。
若是没有他
罢了,不可妄议长辈。
“后来青梗便拜入我娘亲门下,也就是阎王楼之主——这些告知你也没有什么,阎王楼楼主也就是家母。”
生桑一惊,竟是如此么?
却不知梦外**梗可依旧得了阎王楼楼主真传?
那么江水呢?
纵然心中百转千回,生桑还是维持着笑意:“得耿公子这般信任,生桑自不会告知他人。”
后来便是水到渠成的青梅竹马,师姐被娘亲压着练武修,耿玉便偷偷替她砍烂每日的功课,传递四书五经的答案。
泪眼汪汪的**梗摸着耿玉的脑袋,:“师弟可亏了你了,师姐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
不过等到师弟耿玉也开始习武之后,**梗也没了欺负耿玉的优势。
听起来十分般配,尽管生桑还是无法将江姑姑和耿玉儿联系在一起,可梦中他们如此安好也是叫人安心。
只能是造化弄人啊。
在然后两情相悦,招猫逗狗,**梗爱捡姑娘玩儿,耿玉绝色受到断袖觊觎。
二人齐心协力,将好好一个羞涩的青梅竹马,弄得叫人啼笑皆非。
最后被耿葵压下,骂得两个人红着脸表白了心意。
生桑听着不由地笑意更加温柔,却感到心口疼痛更甚。
他艰难开口:“那你们可曾遇到一个,名唤江水的女子?”
耿玉听见江水二字,居然笑出来。
他道:“江水?自然听过。”
“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