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啊！
张四维听许国这么一，才发现自己这次果然是灯下黑了，山西镇固然是九边要镇，但由于山西一省在北部单独划出了大同镇和宣府镇，实际上山西镇的兵力并不强。
当然，这个“不强”也是要对比来看的，山西镇目前的在册兵力约莫7万，实际兵力勉强可到5万上下，放在内地或者某些南省份，那是很强了。
然而问题在于，大同镇在册1万，宣府镇在册13万，两镇合计，在册大军高达5万之众！即便是实际兵力，也有十七万之多，这才是真正的雄镇。注：参见卷第14章九边有兵几何。
当然，由于目前大明军事重心往“制”倾斜，蓟镇和辽的兵力更加雄厚，蓟镇向仅实际兵力就高达十七万其实这个数据包括了除京营以外的顺天府等地区而辽在册也有十二万以上的实际兵力。
只不过，由于李成梁把敢打敢杀的那批人大都收做家丁，导致辽卫所兵很是缺乏野战能力，多数时候只能承担守城任务，这一点是远不能与蓟州、宣大等镇相比的。
总之不管怎么，李如松去山西肯定是升官，但与此同时，他也失去了在辽立战功的机会。
这，就是许国所的打压。
张四维刚才没想到这一点，主要是“灯下黑”，许国一他就明白了：皇上似乎也不想看见李家父子一齐立大功。
不过，张四维对此有些不是很懂皇帝的意思，大明对武将虽然在地位上压制得厉害，但一般来并不怕武将立功，而且父子同为名将的旧例也不稀奇，最著名的一对名将父子就是张玉、张辅。
父亲张玉是靖难第一功，其子张辅四平安南，也没见成祖担心他们势大难制嘛。
哦，不过张玉死得早，难道皇上现在就是打算等李成梁死了，然后再用李如松？
可是，听李成梁身体好得很，顿食斗米，似乎不大像是能轻易死掉的模样
许国见张四维仿佛有些走神，轻咳一声，略微压低声音，道：“元辅，你看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皇上觉得李成梁的功劳已经够了，所以暗地里吩咐求真去压一压他，然后找个机会让他致仕，再把李如松换回去？”
张四维回过神来，想了想，道：“不能排除这种可能现在皇上放李如松出来做了山西总兵，那么有个三年时间，他的资历就够了，转任回辽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如果务实在辽确实有压制李成梁的任务，那就肯定会想设法打击李成梁的威信，直到李成梁不得不请辞为止只要他请辞，皇上就能顺水推舟。
当然，皇上也可能再仁慈一点，比让他请辞三次，这才勉为其难地表示同意。”
许国闻言，点了点头，但似乎还有什么没有完开解的地，略微皱眉道：“理是这么个理，也不是不通，只是这样的话，李如松就算回了辽，他对求真的印象也势必大坏，到时候会不会有些不太好的影响？”
张四维对武将不像高拱那么重视，闻言不屑地道：“什么影响？若是皇上真让务实压制李成梁，那么待李成梁致仕之日，必然就是务实回京之时，而在他回京之前，我估计他也不会止步于苑马寺卿”
到此处，张四维自己也有些觉得不可思议，朝许国问道：“维桢，你，务实的年纪是不是太了些，皇上现在的举动虽然你我都看得分明，但这二十出头的巡抚实在是听起来都有些让人瞠目结舌啊。”
许国一脸苦笑，道：“那可不是瞠目结舌？但没法子啊，这有些事情不好比的，比如我许某人，三十九岁才中得进士，可求真呢，他比我早了二十年啊！更何况他还是六首状元，二百年魁，自然不能以常理度之。”
许国算是仕途非常顺利的人了，十六七年的时间便从新科进士步入内阁，虽然吊车尾好几年，但这个升迁速度还是足够快，而他凭借的主要就是高拱门生这一条他这一世比原历史中入阁可早了不少。
而如今高务实呢？他的身份比许国可硬扎多了，自身资就更加过硬，虽然二十多岁就可能要做巡抚，但仔细想想，却也并不是多么不能理解。
六首状元，安南定北。
这个字就足够应对任何质疑了，非要年纪，那有什么意义？你十几岁的时候拿过六首状元吗？你二十岁之前就安南定北了吗？
没有？没有你什么废话？嫉贤妒能？哟，这可不是正人君子之所为呀！
许国这么一，张四维想想也是这个理，只好点头表示认可，然后话锋一转，把话题转回李成梁的奏疏上，他指了指桌上的奏疏，问道：“那维桢觉得，现在这件事怎么拟票？”
许国略微想了想，道：“李如该指挥自己不听宁远伯的吩咐，既不去拜访该兵宪，也不为自己从征提出报备和请求，这是他自己的罪过，关宁远伯何事？宁远伯虽然是他伯父，毕竟人不在复州，又不可能事事监督着，他既有书信指导，听不听劝却非他能逆料，此事何须他来承担罪责？”
他轻咳一声，接着道：“因此，这件事只需要把李成梁摘出来就行。票拟的话，就把一切推给李如桂自己，下巡按问断究治。李成梁面，温言勉慰一番，所辞不允也就是了。”
张四维想了想，点头道：“这倒也可以，既能在明面上保了李成梁的脸面，又让他在辽的威望受到些打击，应该不会坏了务实的事。”
许国笑道：“想来求真也应该不会打算用这么一件事把李成梁逼退，再者我总觉得，李成梁暂时还不能退。”
张四维再次点了点头，叹道：“是啊，李成梁要是现在退就退，那辽可一下就虚了他那批随任家丁一旦不在，我看图们做梦都能笑出声来，到时候万一趁势搅乱辽的话，戚继光又远在大宁，轻易动弹不得，这大好局面可就一朝败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