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后，李思才开口道“朕也救不了他了。”
李忠闻言没话，他拿起酒杯一仰脖便将杯中酒给喝了下去。
李思见状却是笑了笑，略加思索片刻之后他问出了一个他一直以来都很想问的问题。
“老六，你给朕句实话，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想着要争夺皇位的？”
李忠闻言却是一愣，他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李思，他实在是想不明白，李思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问出这么一句话。
李思见状只是笑了笑，道“你好好想想，仔细的想想，难道你做王爷那会儿就从来都没有对皇位动过心吗？”
听了李思的话以后，李忠陷入了沉思，他是得好好的想一想。
想了将近半个时辰左右，李忠才缓缓的开口道“在孝诚领兵攻略大唐之前儿子还真就从来没想过要自己做皇帝，父皇不喜欢儿子，哥哥们更是从不正眼瞧我一眼，这种处境之下别是争皇位了，能做个逍遥王爷几乎都已经成为了奢望，那会儿子想的是能够衣食无忧的过一辈子也挺好，哪怕是孝诚掌握兵权之后，儿子想的也还是好生的辅佐大哥就挺好，直到孝诚领兵攻略大唐之后，儿子知道，李孝诚那个臭子是不甘于屈居人下之人，也许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儿子才有了夺嫡之心，但也只是想想而已，您是知道我的，我并没有那个魄力。”
李思闻言缓缓的点了点头，他是相信李忠的这些话的。
李思举起酒杯又一次道“梅花香自苦寒来，老六，你也算是苦尽甘来了，来，咱们爷俩今天什么都不做也什么都要不去想，今朝有酒今朝醉，咱们爷俩今天就来个一醉休便是。”
李忠明白，自己的父亲是想用酒来麻醉自己，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够暂时的忘记自己的长子正在面临死亡的威胁这件事情。
李忠有些担心的道“父皇，您年事已高，不宜过多的饮酒，不如。”
还没等李忠把话完，李思就冲着他摆了摆手，道“不碍事，如果真能因为喝酒喝得朕一觉再也醒不来的话，对朕来也还算是一个不错的结果”，着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李忠见状叹了口气，没有再多什么，他能够理解李思此时此刻的心情，因为他自己也是一个好父亲，这种明知自己的儿子即将面临死亡的威胁可自己却又不能救他，这种滋味儿很不好受。
李思为什么不救李呢？因为他没法救，他救的了一次救不了两次，救的了两次救不了三次，如果李思此次强行救下了李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因为一旦李思真的那么做了的话，那就意味着李思摆明着是在挑战李忠父子的底线，如此一来只会起到事极必反的效果，搞不好李最终都会落得个家身死的下场，要知道，那李孝诚可不是吃素的，李思很是忌惮于他。
李忠在养心殿一杯接着一杯的陪着八十多岁的李思喝着闷酒。
而另一边。
乾清宫后院的耳房院之中，李走出了房门。
他独自坐于石凳之上赏着面前的梅花，是赏花，其实眼前的梅树之上根就没开花，不过就是有几片还算是比较顽强没有脱落的叶子而已。
李看着眼前比葛优也没强多少的梅树，也就算是赏花了，主要是不赏花他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其实李是不想出来的，是因为有宫人在洒扫房间，他才不得不出来。
两名负责看守李的锦衣卫也在赏花，两人一边赏花一边还着话。
年轻一些的锦衣卫道“张大哥，这还没开花呢，有什么好看的啊？”
年纪稍微大一些的张姓锦衣卫闻言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开花有开花的美，不开花自有不开花的俏，这叫缺憾美，你得懂得欣赏才是。”
年轻一些的锦衣卫闻言则是哦？了一声，道“怎么个缺憾美法？您给老弟我讲讲？我实在是看不出来这近乎光秃秃的梅树到底美在哪里了。”
张姓锦衣卫闻言笑道“好，那我就给你。”
两名锦衣卫的对话引起了李的注意，李看向了他们，在他看来，一名锦衣卫竟然还能够有这等修养，还真的是挺难得的，他也很好奇这名锦衣卫到底会如何。
张姓锦衣卫对年轻一些的锦衣卫道“你看这梅树，虽然几乎是光秃秃的，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树上还是有几片依旧顽强活着的叶子的，他们的生命力是何等的顽强，就好似我们人类一般，俗话得好，好死不如赖活着，能够活下去才是最紧要的，几片孤零零的梅叶在这般寒冬腊月里用它们的顽强诉着他们对生的渴望，这不也是一种美吗？这种美与视觉无关，这种美与神有关。”
李闻言则是暗自的点了点头，他还算是比较认同张姓锦衣卫的话的。
可这时那名年轻一些的锦衣卫却是道“可是，张大哥，您有点常识好不好，这老叶不死新叶难活啊。”
张姓锦衣卫闻言却是尴尬的笑了笑，道“呵呵呵，是啊，老叶不死新叶难活啊，倒是我矫情了。”
两人不约而同的在“老叶不死新叶难活”这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显然他们是给李听的。。
李抬头看了两人一眼，叹了口气，随后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李起身离开以后，年轻锦衣卫刚要开口话便被年长一些的张姓锦衣卫给伸手制止住了。
年长一些的锦衣卫低声道“该的都已经了，他是个聪明人，会明白的。”
年轻一些的锦衣卫闻言则是缓缓的点了点头，没再话。
李从床边的匣子里取出一枚五两重的金锭，赏给了正在房间里洒扫的宫女，宫女接过后用牙咬了咬，见是真的，她很高兴，连忙跪下给李磕头谢恩。
李微笑着将她给拉了起来，道“能否为王去打些热水？王想要洗漱一番。”
那名宫女闻言连忙答应到“当然可以了，王爷请稍等，奴婢这就去烧热水。”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四名年轻太监抬着一个专门用来沐浴的大木桶走了进来，随后将其放在了屋内正中央的位置，而那名宫女则是一手提着一个冒着热气的水桶也跟着走了进来，李见状却是笑了，心道“这丫头还真是个办事儿人呢。”
宫女将热水倒入大木桶之中便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她又拎着两个水桶走了进来，来来回回一共五次，八桶热水两桶凉水，终于将沐浴用的大木桶给装了个七七八八，宫女伸手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之上的细汗，道“王爷，您先洗着，我再去给您烧些热水，需要加热水的话您就叫我。”
李闻言则是点头笑了笑，又取了一块五两重的金锭子递到了宫女的手里，道“再请你去帮我准备一些好香，再备上一桌上好的酒菜。”
宫女这一次没再用牙试金子的真假，人家堂堂一个王爷也没理由骗自己，她先前之所以那么做也不过是因为自己从没见到过金子罢了。
将金锭子放进袖子里，随后道“好的，王爷请稍等，奴婢去去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