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珏现在都懒得讥讽了，一个字一个字用力说：“二哥这是安慰自己，还是在自欺欺人！第一次，你卖国求荣，我当做你是受人蛊惑饶了你；第二次你买＼官卖＼官，我认为你是逼不得已，可为何你偏偏拿着这份殊荣，更加的变本加厉！一次、两次可以说是愚昧无知被人愚弄，可这一次你又要我当做什么呢？”
“我无话可说！”陆烨想要辩解什么，却只是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吐出这几个字。
陆珏哼了一声，也不想浪费口舌了，从怀里取出几封书信，扔到陆烨身边：“那么这个你要怎么解释呢？清者自清，都到了这个时候，你再瞒着不就显得多此一举吗？”
“哼，休得唬我！”那些信件往来的信件，几乎他都随看随消了。虽然有那么几封没有销毁，藏得十分隐蔽，不可能在他的手里！
陆珏没有说话，只是垂着眼皮看着掉在地上的信件，就已经足够表明一切了。
陆烨看他的眼神不似有假，忙弯身捡起掉在地上的信件，从里面抽出一封，拿出里面的信纸，只看了两行就惊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陆珏，拿信的手从轻颤到剧烈抖动！“这、这个，这个怎么会在你这？”
“你不是说清者自清吗，这又紧张什么？”见他这般模样陆珏不仅觉得可笑，又觉得可怜，“可怜天下父母心，患难方知夫妻心！这些是他们为了你，把整个陆家翻过来，而寻来为你减少罪责的！”
一句话让陆烨萎了精神，重重坐回去，闭着眼睛沉默了好久，却只吐出一句：“我无话可说！”
“陆天华！”陆珏再也压不住怒火，吼了一声。
陆烨的身躯背这一声击得全身一抖，十分戒备的看向陆珏。
陆珏咬了咬后槽牙，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状子，拍在陆烨身上，怒不可遏道：“你睁开眼好好看看这上面写的是什么，是万千灾民的血泪，笔笔血泪、字字如刀，凝聚了多少枉死的冤魂，你就不怕深夜里他们向你索命！”
陆烨紧紧握着信件，目光毫无焦距的看着掉在地上的状子，突得大笑起来，笑声中竟有几分悲凉、也笑出几分无奈。
陆珏也不阻止，也不打断，就那样直直的望着他，任由他笑。
直到笑出泪水，陆烨才止住笑声，擦去笑出的泪水，仰着着头，眼中的光渐渐散去，声音带着几分义愤难平：“既生瑜何生亮啊！”
陆珏狠狠的睨他一眼：“现在才想起来感慨，晚了！”
听到陆珏的声音，陆烨将目光移到他身上，带着恨意：“我一步步走到今天，全都被你所赐！”
这种埋怨陆珏不由得觉得心酸、好笑，“这难道就是你贪污那二百万两银子的理由？”
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份上，也就没有什么好保留的，反正已经是死路一条，倒不如一倾到底还落得个痛快。
想起以往陆烨掩不住一脸自豪：“我三岁背全唐诗宋词，五岁便熟读四书五经，八岁便可出口成章、吟诗作赋，十岁便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那时的我是何等的风光！”
“这一切应该是我还未到陆家之前吧！”陆珏很难想像让陆烨变成如此的，竟是
这么可笑的一个理由。
“对，很、很难理解是不是？可就是这样！”陆烨又是直言，还带着一丝愤愤难平道：“如今谁人只知道陆家出了一个少年状元，朝中的正二品的高＼官，而这个人是你陆珏！有谁还记得那个，曾经才华横溢的陆二公子！”
陆珏自嘲一笑，低声说了一句：“你怎么不问问我愿意不愿意，拥有这一切的殊荣。”
不知道是不是陆珏说话声音小没听见，还是陆烨根本就不打算回答。他自顾自的说：“如果当初我听他们的把你除掉，也许就不落得这般下场了吧？”
他说完后，在心里问了自己一遍，后不后悔留他一命，自问自答，不后悔！
听到这些陆珏已经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了，也许是已经疼麻木了！
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走过去坐到陆烨身旁，极为平静：“人心不足蛇吞象，你自己这般模样怪不得任何人！”
陆烨回了一句：“也许吧！”
陆珏斜了他一眼，问：“既然你是被人所迫，为何不用我命去保住整个陆家？”
不知想到了什么，陆烨的眼里含着泪花，却笑的那么满足，“为何，因为你对我笑了！抓着我的手指，酥酥软软的喊了一声哥哥，就因为这两个字，就让我下不去手了。你学会说话第一个叫的是哥哥！我是个人不是个畜生，当时我初为人父，那些稚嫩的生命在我眼里，是那样的完美无瑕，像极了绝世珍宝！”
陆珏睨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我是不是得谢谢陆二爷当年的不杀之恩，可以让我这个身患顽疾的病儿苟活到今日！”
好赖话陆烨不是听不出来，就如一根根钢刺，深深刺在心，使得全身不舒服，他自嘲的说：“你虽是早产所生，身体孱弱、患有顽疾，也并不是药石不及，危及性命！”
“你什么意思？”陆珏品出了什么，微微皱着眉问道：“我的病可以救治？”
“那是以前，你这心悸不是先天所得，而是后天所致！”说着陆烨把目光移到陆珏身上，是那样的坦荡荡：“你知道有一种药草名唤‘腐心草’？”
接受的信息有些过量，陆珏的脑子第一次处于停转之中，他表情木然的看着陆烨，点了点头：“只看过名字，杂文记载里那一页被人撕了，我只看了名字。”不过现在看来，他大概知道了是谁做的手脚了。
陆烨十分尴尬的动了动身子，换了一个坐姿，才继续说：“长时间服用这种药草，便会患上与心悸之人一般的病症，切伴随一生不可根治！因为记载偏少，很少有大夫可以诊治出来！刚得到这些药草的时候，我还有所质疑的。每日只敢添加一点，一年以后，你突然晕倒了，才证明了书本上的记载是真实的！”
算计来算计去，就连自己的生死都是被人算计的！
陆珏尽量保持着自己的冷静，因为他想知道这腐心草对自己的孩子有无影响，到了如今这个时候，陆珏觉得自己就只剩下他们了。
“这腐心草对我的孩子可有影响？”
“这药只通过母体传播，水儿并没接触过腐心草，孩子们不会有事！”
此次回来周若水孕相明显没什么好隐瞒的，家人却不知道怀的是双胎。这句话触碰到了陆珏的底线，更触怒了他！
陆珏猛地站起身来，一把揪住陆烨的前胸的衣服，把人提了起来。
“小心你的伤！”陆烨却担忧着他的伤。
“别说这些！”陆珏恶狠狠的打断：“自水儿检出有孕，整个太子宫对外都在保密。而且水儿在府中这些日子，你也并未在家。更何况我们也没有向任何人透露，水儿怀的是双胎，你又是如何知晓？我说过多少次，水儿就是我不可触碰的底线，若是水儿有一点意外，那么谁也就别想好过了！”
虽说陆珏是说着狠话，陆烨却是笑着的，官场混迹这么多年，他亦如当初并未多少改变！
他是不是该欣慰呢？
他四周看了一下，暗暗监视的杨为不见踪影，便向前探了探身，小声说：“当年害死太子妃的并非完颜烈！”
陆珏微微愣了一下神，就立即回过了神，松开手，笑了笑：“这些我全知道了，还是说些我不知道的吧！”
“如果当初他可以早一步赶到的话，也许就可以改变这一切，更不会发生随后一系列的事了！”紧接着陆烨叹了一口气继续说：“可这一切都敌不过天意，你被我爹抱了回去，成了我的弟弟，成了我爹娘的心头肉，我自然是拼了命也要保住你！与此同时我也做了不少违背良心之事！可不管做这些事，有着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说到底，终究是我对不起你，我……”
“不必了，我没有心情听这个！”陆珏哼了一声，多少有些少年郎心情不好时的置气。
“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陆烨往前倾了倾身子，小声道：“你的书房靠墙中间的书架，由上向下数第三格，有一个紫檀木盒，里面有你想要的东西！”
自从陆珏进京他的院子空了下来，在这里藏什么东西，自然是最为安全的！
“二哥。”陆珏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拧着眉毛，有着几分不解：“你这又是为了哪般？”
陆烨低着头说的没有多少底气：“与之相比，我们才是兄弟情深，我是做了诸多错事，更是死有余辜！我说什么不是为了你可以绕过我，只希望你可以帮我保住陆家人！”
“放心！”
“多谢！”
想了想陆珏站起身来道：“好了，今天，就说到这吧！我就先走了。”
“幼哥儿。”在他迈出脚步的时候，陆烨先一步抓住了他的手臂，有些激动的说：“这一切的幕后主使者是孝王朱禅，皇上必定不是不知情，也可以说这一切就在他的算计之中！”
陆珏扭过头看着他，似乎有了什么意识：“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陆烨点了点头道：“一场战役虽然一路取胜，得了名声却空了银子！要做某些事没有银子是不行的，可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官员**到这种程度，层层剥削到他手里就不剩多少，这些才有了贪墨案的查复！”
“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