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方一申还要说什么，被这一句话弄的语塞了。只好尴尬的笑了笑，才带着几丝威胁意味的回归了正题：“犬子今年六岁，虽然算不上聪慧，还算勤奋好学！既然乔先生人在林县，本县又是林县的县令，总归不可闹的太僵。所以，还是希望乔先生可以不要推辞的好！”
陆珏却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方大人这算不算是在要挟乔某呢？”
方一申挑了挑眉，别有意味的说：“乔先生怎么能这样说呢？官与民、商与仕生生相惜，我们只不过是在相互利用，得到想要的东西而已！”
“方大人想的可真够通透的。”陆珏淡淡的笑了笑，很快那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脸上冷了几分：“只怕乔某才疏学浅教不好贵公子，若是因为我耽误了公子的大好前途，乔某一届布衣吃罪不起！况且人员已经招募完成，大人还是……”
“先生妄自菲薄了！”方一申万万没想到陆珏会直接这样说，有些出乎意料，在他没有把话说完之前及时打断了，转化了语气：“先生的名号名扬整个大齐，能够成为先生的学生，是犬子的荣幸！”
“这我得好好想想。”陆珏淡淡斜了他一眼，低着头，曲着手指，在桌上敲着，那模样真的就是在思考。
已经达到自己的目的，陆珏就做到了适可而止，本来他这次办学除了以前的初衷之外，更多还是想要利用这次机会重回朝堂。
而他这次办学的目地，有一半的原因就是方一申的儿子！
方一申已经有了这方面的请求，陆珏自然是不会拒绝。
和煦的笑又回到他的脸上，也松了口：“收下你儿子也不是不可能，对于学堂来说只不过多一个名额而已。”
陆珏虽然是已经不再坚持，可是听他说这话方一申怎么听怎么都觉得不舒服。
微微有些不悦的说：“先生说此话所为哪般啊！”
“能为哪般，就是十分简单的意思，那就是我可以收下你的儿子。”就在方一申认为事成，要露出满意的笑脸时，陆珏却又这样说：“不过乔某有一个条件，只要方大人可以同意，收下你儿子便不是难事！”
“呵，哼。乔先生的意思是要等价交换？”方一申终于明白了他所有的意思，微微皱起眉，身子绷得直直的满是戒备，“你高看本县了，本县虽然是一介官身，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令而已！”
“大人不必如此戒备，也不必如此自贬！”面对他的拒绝陆珏不慌不急，扫了他一眼，慢悠悠的喝一杯茶，浅浅一笑道：“一、我不会让大人杀人放火，二、我也不会让大人贪赃枉法，三、我更不会让大人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利淫＼人妻女，只是一件极简单的事！”
方一申跟着笑了笑，又扶着椅子坐了回去。
看着陆珏的目光也不在是巴结仰慕，而是防备，“本县还一直奇怪呢？既然先生已经招收学员满额，为何还要留本县到最后，原来
是在这等着我呀！”
“既然方大人怀疑乔某的用心，那么乔某也没必要再说什么了，那么我们的谈话就到此为止吧！来人送客！”说完伸手扶着鲁寅的手要站起来，可坐了整整一天，又赶了几天的路，腿上的寒疾、旧伤不堪重负的复发了。
就在他的脚触及地面的那一刻，双膝一阵刺痛，疼的他身子一抖，轻呼出声，扶在鲁寅手上的手撑不住自己的身体，脱了力气，一脱手就跌坐了回去。
这重重一摔，腿更是受创，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扶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扣着的手指都泛白了，疼出的汗水顺着脸颊落在了握在膝盖的手背上。
鲁寅被吓坏了赶紧扶住陆珏的手臂，冲着外面喊了一嗓子：“孙哥，送客，快去请刘先生！主子腿上的旧疾复发了。”
“好！你赶紧去请刘先生，让他去怀仙水榭。”夜风对站在门口的另一个人说了一句，不等他离开，便走进厅内，站到方一申跟前，冷冰冰的语气不善：“方大人，天黑路远、路上慢行，请吧！”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虽然他脸上带着面具看不见脸上的表情，却可以明明确确得感觉到他的冷冰冰，方一申的口仿佛被冰封了一样，想要说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僵僵的站在那里。
就这样僵直了片刻，方一申转向陆珏，脸色说不上说不上好还是坏，抱紧拳头道：“本县就先告辞了！”
“等等！”陆珏忍过一番疼痛后，将人叫住，在鲁寅与夜风的搀扶下站起身，动作僵直又缓慢的走过去，平复了粗重的喘息。
目光才满是提醒意味的看向方一申：“我出现的突然，方大人对我的身份存疑也在情理之中，我也不会计较什么，只是有一句肺腑之言想要与大人一言，不知可否？”
方一申不由觉得眉棱一跳，心里微觉不妙，却还是开了口：“先生请讲。”
“多谢！”陆珏向他拱了拱手，颇为神秘的一笑：“不管你怎么怀疑我的用心，也不管你会把我猜测成什么样的别有居心，这一切我可以权当没有听到，也不会去计较什么！可有一件事大人请务必记住，那就是不管大人怎么想，我现在就是那个叱诧商场的乔木南，有着可以抵过整个大齐的财富！再与你坦白一句，我独留下大人的却别有用心，目的大人也许已经猜到，我想要利用大人的关系入仕！”
方一申淡淡的哼了一声：“先生真是高看本县，抡起实力和心机，本县耐力比得了先生！以乔先生的手段、能力，想要入仕还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为何要舍易而求难，选择本县呢？”
“我想要入仕是十分容易，可我不想入仕为官，而是布衣。”陆珏笑了笑：“为何选择你，大人心里明白，因为你我都不是什么好人，所以要相互利用！”
“你！！”一句话就让方一申哑口无言。
“大人不必如此大动肝火！乔某只是实话实话而已。”站的时间久了，虽然有人搀扶着，陆珏的腿还
是有些支撑不住，伸手扶住椅子扶手，慢慢坐下来，继续说：“的确我想以什么样的身份，或者什么样的方式入仕，也有着许多条路可以走，你也根本不是我最佳的选择。”
说着，陆珏弹了弹修长的手指，弹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其实我独留下你与你相见，你身后的那个人才是我真正的目标！我派人查过，方大人的堂兄是孝王府的谋士，而孝王这次来江南经过林县，又是住在方大人的别院！”
“你的目标是孝王殿下？”方一申的心猛地一跳，此时有些弄不明白陆珏真正的目的了。
也不能说是不明白，而是不敢往下想了，再想下去便是抄家灭门的重罪了。
陆珏低下头笑了笑：“我的用心是善是恶，就不需要方大人明白了！”说着向鲁寅招了招手，就着他的力站起了身，在方一申身边的方几上敲了敲，看他看向自己，便又抛出一个极大的诱惑：“我不是一个没有良心的人，只要和我合作名、利，只要是你想要的好处，我自然都会给你，寒窗苦读十数载一朝金榜题名，虽说为民为生是初衷，若是可以步步高升，不也是好事一桩！”
“没那么简单吧？”他的话方一申不是没有听进去，自然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这算是不小的诱惑。千里为官除了为民为生，更想步步高升，可以有机会谁不想抓住。
所以，方一申心里动摇了。
陆珏清清楚楚看到他脸上的变化，满意的笑了笑，挑了一下眉，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不急，大人还有时间考虑。三天之后学堂才会开学，请吧！”向外走了几步，就想是想到了什么，又突然转回身来，补了一句：“哦，对了，我还忘了一件事，就是我想提醒大人一句，那就是，若是存了不该有的心思，想要做些什么不该做的事，那么我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人，所让他付出的代价，可不是家破人亡那么简单！”
短短的几句话似乎吓到了方一申，他猛地抬起头来，紧紧的盯着陆珏，心里再也明白不过了，自己已经算是骑虎难下了！
他更知道自己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怪只怪自己动了不该动的心思，让自己现在退无可退。
有些事不能深入去想，现在想来方一申更是觉得自己早早就被陆珏算计在手里了！
一句狠话在喉咙里哽了好久，才从嗓子里生硬的挤出来：“原来这一切是你早就算计好的，就连招收学生也是早就设计好的吧？可你该知道民不与官斗！”
“大人说了，我们是相互利用，你想让自己的儿子做我的学生，看中的是我的名号！而我利用大人，自然看中的是大人的关系！”陆珏眼中含着笑，却让人感觉不寒而栗。
“你！！”方一申咬了咬牙忍下发狠的话，却问出了一句自己都觉得蠢的话：“那么多人，你为何要选本县？”
陆珏冷冷的哼了一声，当即冷下了脸，向前倾了倾身子，目光如刀棱一样落在他的身上。“那你就自己好好想想，究竟是哪里得罪了我！”说完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