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反驳含在嘴里，汤晓晓半眯着眼睛有些分不清了周围了世界，昏昏沉沉的这一闭眼，连汤晓晓自己都没想到她竟然就这样倚靠在姜凤林的肩上回了过去。
眼前那个架在桌上的手机，只消一眼汤晓晓便认出来那是属于姜凤林的，明明暗暗的画面不知道正讲着一个关于什么的故事，起起伏伏的微微震动，随着慢慢苏醒过来的精神一起热闹的活跃着。
“醒了？”汤晓晓想问姜凤林在看什么，一出口就被粗哑的半个字给堵住了喉咙，知道汤晓晓醒了，姜凤林扶着汤晓晓坐好，这才忍不住多动了几下。
“我睡了多久，”喝口水润了润那如刚被火烧过一样的嗓子，两声轻咳之后，总算让汤晓晓自己听起来不那么刺耳。
“嗯……”姜凤林思量一会，伸手把手机从桌上取回，信手在屏幕上一拨，这才回道，“也没多久，快一个小时了，我们还得走一个小时呢，你再睡会？”
一个小时，汤晓晓看着窗外也约莫的记起了现在他们所在的地方，这一觉困得意外，睡得倒是极为的安稳，眼睛一闭一睁，连梦都没有做就这样过了一个小时。
片刻的愣神，呼呼而鸣的汽笛响彻窗外，汤晓晓的心在那骄昂的声音里一震，皱着眉问姜凤林，“我最近是不是睡的有点多了，我觉得睡得都挺好的，怎么还是老觉得睡不醒。”
汤晓晓苦恼姜凤林倒是一点也不意外，“正常的，齐涵还说林婧怀孕初期的还吐了好一阵，连东西都不怎么吃，你才只是嗜睡，多休息休息也没什么，反正现在也没人催着你去做这做那了。”
正常吗？汤晓晓苦着脸想了会，还没等把姜凤林那话完整的想过一遍，空气里隐隐飘过的几点味道立刻让汤晓晓变了脸色。
汤晓晓焦急的拍着姜凤林，眼睛正看着屏幕的姜凤林被这一顿打的连反应都慢了，，直到汤晓晓两步冲进厕所里，姜凤林这才跟着变了脸色，一推手边的一切，两步就追了过去。
厕所这时候正没人，因为进来的急，汤晓晓也还没的急把门锁上，姜凤林站在门口急的额上窜出几滴汗来，想跟进去，又被那转身都费劲的小地方给牢牢的拒绝在了门外。
“晓晓你没事吧，我给你买点喝的你压压？”
这孕吐果然不经念叨，本来姜凤林还觉得汤晓晓一直到现在这个孩子都怀的挺安稳的，虽然在结婚那天有了一点小意外，可后来也没出什么事，正想夸夸那孩子知道心疼她妈，结果还真就把磨人精给念叨过来了。
汤晓晓在厕所里漱了漱口，本来就没吃多少的胃里根本就没什么能给那磨人精发作的，只是心口那恶心的感觉怎么也散不去，只要一想到刚刚不过碰到鼻间的一点混杂的腥臭，汤晓晓就像又被人狠狠打了一拳一样的再次吐了起来。
刚因着屋里动静小点放下心的姜凤林又被那生生的呕吐给揪的心里闷疼，看着汤晓晓躬下的身子，眉头越蹙越深。
等好不容易缓过这口气来，汤晓晓整个人半是虚脱的脸今夕何夕都没了印象，惨白的一张小脸更衬得那头长发乌黑有光。
“喝点，我刚泡的。”姜凤林将手环过汤晓晓的腰，一手握着汤晓晓的掌心，帮着汤晓晓做了个支架。
正头昏脑涨的什么也吃不下的汤晓晓刚想推开姜凤林拿到她嘴边的杯子，丝丝的酸气像是风一样的吹走了胸口那点怎么也盘踞不散的恶心，姜凤林把杯子更近的往汤晓晓嘴边递了下，汤晓晓长舒口气接了过去。
正好的水温，柠檬的味道很是明显，若说杯中这个和平常的柠檬水差在哪里，大概就是汤晓晓盯着杯子看了半天，也没找到这点柠檬的酸味从哪里出来的。
“柠檬，水？”汤晓晓拿着杯子又转一圈，被手里的东西一引，汤晓晓这会终于觉得好受许多，“这里面怎么没有柠檬啊？”
没有柠檬？没有柠檬怎么做柠檬水？
姜凤林看着汤晓晓望过来的大眼睛看了好一会，一个个问句就被姜凤林死死压在喉咙里不肯透出半点不妥的意思，会被打死的，注意，齐涵说了不管遇到什么都要冷静。
“柠檬扔了，我没带刀，就直接把汁挤出来了。酸不？”姜凤林忍着牙根那从他徒手捏柠檬开始就没活过来的牙口，古怪的问着好像完全没觉得手里正端着一杯化学武器的汤晓晓。
酸倒是不酸，汤晓晓摇了摇头，就是觉得这没了柠檬片的柠檬水看起来这么不正经。
怪不得刚才姜凤林一抬手会有那么大的酸味飘过来。
汤晓晓正想着自己刚才怎么没想起来可以把柠檬直接榨汁这个操作，一个错念岔开，停车场便心猿意马的惦记起姜凤林那满掌酸气的大手来。
“还想吐吗？”姜凤林见汤晓晓又开始皱眉，担心汤晓晓又觉得不舒服，赶紧靠近一步试问一声。
汤晓晓摇了摇头，见姜凤林过来眼睛更有些放不开姜凤林身上那点没散尽的味道。
“我们在外面呆一会吧，”想起车厢里飘过的那点味道，汤晓晓后怕的压下又开始翻腾的胸口，以手做引，顺了好几次才把那波涛给平了下去。
姜凤林就安静的靠在汤晓晓的身边任她抓着自己的手，微合起眼眸的汤晓晓此刻看起来极为脆弱，白色的脸颊上那点喜人的粉红，这会早已经不知道跑丢在了哪里。
“你手上真好闻，”汤晓晓沉醉的抓着姜凤林的掌心覆在自己的口鼻之间，扑面而来的柠檬清香让汤晓晓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这点意外让刚当了大半天枕头的姜凤林又被迫的给汤晓晓当了好一会人柱，等汤晓晓终于想起回去的时候，这趟列车他们已经快到到站了。
因为提前和汤万红打过招呼，汤晓晓难得享受了自己从大一以后再没享受过的，汤万红亲自出马的接车服务，白皙的带了些病气的脸，也在见到汤万红那站在人群中的身影时，细细的烧起了点点的红晕。
“妈，”汤晓晓面对汤万红张了几次口，难得正经的叫了声妈。
若是往日汤晓晓享受到汤万红的特殊服务，肯定是要喊着汤万红同志然后没大没小的把自己直接当导弹一样的投到汤万红的怀里去，可如今汤晓晓再站到汤万红的面前，那在众人面前宣之于口誓言，以及那腹中默默生长的孩童，终于让汤晓晓开始体会到成长一词。
现在再去做那些亲昵的动作汤晓晓不知道她还做不做的出来，只是才不过没见到汤万红寥寥几日，再次聚首，汤晓晓这才发现即使不过几天，那思念已经在暗处生长的铺天盖地。
“回来了，回来了好，走，回家。”汤万红面上难得带了一点笑意，两手一边一个的拉着汤晓晓和姜凤林就要往出站口走。
姜凤林笑着用一手拉过自己手边的所有东西，也任由的让汤万红拉着他，面上笑容愈加的渐深，等汤晓晓把目光从汤万红的身上分出一点来关照姜凤林时，见到的已经是个笑成孩子模样的大男孩了。
他到底几岁？
汤晓晓无奈的对好像从下了车便格外开心的姜凤林笑了笑，手心里独属于汤万红的暖，是与姜凤林两种截然不同的温度。
“妈！”实实在在的稀罕了一路后，刚进自己家的小院落，汤万红又开始忍不住的啰嗦起来，汤晓晓耳边不停的滚着汤万红那事无巨细的关心，小半小时后，终于有些忍不住的大声打断了汤万红那也不知道有没停过的嘴皮。
“额，就，就是，我记不清了，家里那个卡历还有吗，我数数？”汤晓晓喊完就知道坏事了，果不其然的见到汤万红那看似波澜不惊其实已经隐隐带了些威胁的眼神后，刚刚还在心里聚着的抱怨立刻乖顺的换了一句汤万红此时更能听的进去的话来。
“瞧瞧，本来就不聪明，这下更傻了，你这才几天日子就数不明白了，等以后，你这日子一长，我看你直接闭眼什么也不用管了，还数什么数，我看你十个手指头都快数不明白了。”
这话汤万红念叨的不低，只要不聋此刻在客厅的人肯定都听了清清楚楚，巧的是汤晓晓正好就在客厅而且不怎么聋，所以这一通完全冲她来的怨气一下都给收了过来。
汤晓晓垂头丧脸的等着汤万红给她找卡历，这现在的场景姜凤林肯定早就猜到了，不然他在车上还说要到家以后好好睡一觉的人，怎么可能一听白叔在外面接了个活就嚷着要跟去帮忙便直接跑了。
他那就是来自他那本性动物的本能反应，汤晓晓在心里将姜凤林不道义的姜凤林狠狠捏揉了一阵，等汤万红把卡历递到她手里，这才忍着心里那点心思，红着脸从她勉强记起的日子开始，一个月一个月的数过了她的十月妊娠时光。
“四月啊，”汤晓晓数到最后自己都有些意外，之前没人提她也没想这孩子会在哪一天到来，反正她自觉的很，十个月到了，自己就知道要出来了，如今被汤万红强压着算了个遍，竟然像是一下子升起种知道自己的期待会在什么时候实现一样的欣喜。
“还可以，就不知道明年春寒退的是早是晚。”汤万红才勉强通过了那汤晓晓马马虎虎用手一张张数过去的日子，转眼又开始担心起明年的天气，汤晓晓是没明白她卸货的日子和那春寒有什么关系，反正到时候她肯定是出不了门的。
晚上等姜凤林回来汤晓晓就把四月的事和几分讲了，与汤晓晓那总觉得有趣的心思不同，姜凤林很认真的憋着，才忍住了照着汤晓晓的脸回上一句“你是不是傻”的冲动。
“四月好啊，”姜凤林点了点头，“轻暑单衣四月天。重来间屈指，惜流年。人间何处有神仙。好，好日子。”
对姜凤林给与的肯定，汤晓晓初时被那忽然的词给挡了下思路，等好不容易刚想起自己原本是要问什么，整个人已经被姜凤林压进了被里。
这一路姜凤林应该是走的并不轻松，等姜凤林在她眼底下合上眼，汤晓晓这才发现姜凤林眼底那圈淡淡的青黑，这人皮肤一直好的让她都要羡慕，不管怎么祸祸，好好养伤几日总会好的光亮如初，这青黑应是这两日才冒出来的，他在想什么？
汤晓晓原本是想要好好的看看姜凤林的，不管是前一段她专注其他忙忘了这茬，还是近些日子身上那总也散不去的倦累，汤晓晓已经数不清她多长时间没有像这样好好的看着姜凤林安静的躺在她的身边，这个总是活的像是不把一切放在心上的人，是因为什么给自己的眼底添了那样一道带了些忧伤的伤痕。
离开纹舟，真的是你心中所愿吗？
汤晓晓不喜欢姜凤林呆在纹舟，这是她心里藏着的最深的念想，从没和任何提起，更不曾轻易的流露半分，那样的厌恶汤晓晓明白它生于何处，可未见尽处的惶然总让汤晓晓放不下心。
如今姜凤林真的如她所想的离开了，可不再被束于一隅的雄鹰，似乎并没有很好地适应新的天地。
夜静悄悄的，汤晓晓有些苦恼的看着在自己面前睡得越来越沉的姜凤林，毫无防备的脸让汤晓晓总想要凑过去偷一点属于他的味道来过一下瘾，隔间白叔沉暮的咳声偶有响起，这样的夜是如此熟悉，熟悉的清冷，让汤晓晓还是忍不住往姜凤林的身边靠了过去。
“难受吗？我去给你拿点水来？”
不算轻的动作吵醒了姜凤林，半是茫然的眼睛认真的盯着汤晓晓打量了好一会，拉住真的要起身离开的姜凤林，汤晓晓贪恋的躲在在姜凤林的怀，将自己与这长夜里唯一会自己升温的奇迹贴的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