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们居然一直隐瞒到现在？”听完枯叶的简略解释后，伊蕾妮大师脸色阴沉地瞪着她，“要不是我恰好想来看看自己的孙子和外孙女，你是不是还要继续瞒下去？”
枯叶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低着头，完不敢顶嘴。
虽然按照年龄来，她比伊蕾妮大师还要年长，但毕竟人类和灵的年龄计算式不一样……而且这位脾气乖戾的老妇人实在很擅长训斥人。
“这位夫人，其实我们也是现在才知道的。”柯斯塔。枯叶朝他猛打眼色，示意他不要继续下去。然而柯斯塔没有理解她的暗示，“而且这件事的幕后主使是个非常危险的间谍组织，所以或许你应该回家等消息，我们保证会救出你的家人。”
伊蕾妮大师转向柯斯塔，缓缓地眯起了眼睛。“这位先生是什么人？”她问。
枯叶双手掩面，不敢继续看下去了。
“这位是柯斯塔·德·梅瑟先生。”领教过伊蕾妮大师脾气的莫伊拉心翼翼地解释道，“他是一名曾经在南裂境服役的退伍斥候，目前在艾·冯保险公司担任评估员。”
“啊，我明白了，一个经验丰富的专业人士。”伊蕾妮大师皮笑肉不笑地，“所以这样的状况你肯定处理过很多次了？那么，不如你来看，你们打算怎么救出我的孙子和外孙女？”
柯斯塔终于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好吧，其实我——”
“别再了，柯斯塔。”枯叶低声，“赶快向伊蕾妮大师道歉。”
他一脸迷惑，“我做错了什么？”
“伊蕾妮大师是一名退休的猎巫人。”枯叶有气无力地，“咱们几个的经历加起来也抵不她的零头。我知道我打比的时候经常夸大其词，但这次绝对没有。”
“……非常抱歉，夫人。”柯斯塔乖乖照做。
也许是因为事态过于紧急，伊蕾妮大师没有继续刁难他。她不耐烦地摆摆手，撑着拐杖站起身。“如果你们真的感到抱歉的话，那就别再浪费我的时间了。灵丫头，你知道云雀藏在什么地，对不对？那个叫玛尔伦的姑娘肯定告诉过你。”
“不止知道，还去过一次。”枯叶点点头。
“很好。几天前我曾经救过她一命，现在是时候让她偿还这个人情了。只要动用黑衣厅的资源，我们很快就能弄清楚究竟是什么人绑架了凯蒂和杰罗姆，以及该去哪里找他们。”
“呃，其实现在失踪的不止他们两个。”枯叶心翼翼地提醒她，“我已经有六个时没见过希琳了，我担心她已经落入了恩德先生的手里。还有海鸥，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是昨天晚……”
“那么，也许你应该问问荆棘团的其他成员。”伊蕾妮大师皱起眉。
“我们正打算那样做，但希琳和海鸥随时可能回到这里，必须有人留下来等他们才行。”枯叶轻声，“现在的局势这么混乱，我们的人手又这么少……”
伊蕾妮大师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用拐杖敲了敲地砖，“人手问题我倒是有个办法。至于能不能得动他，那就要看你的口才了。”
他们离开白猫咖啡，回到了新月大街。莫伊拉好不容易才服六月留在咖啡馆里，因为她没办法抱着一只超重的橘猫四处跑。
此时已经过了晚八点钟，新月大街的大部分商铺都已经关了门。老妇人拄着拐杖在前面带路，脚步比往常快得多。没过多久，四人来到恩德先生的手工艺品店门前。
伊蕾妮大师毫不客气地推门而入。
正在清理灰尘的加德纳看到他们，立刻露出笑容，“欢迎！伊蕾妮大师，您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来这里做客了吧？”
“你需要去找个医生看看脑子了，我三周之前才来过。”她冷冷地，“托马斯在哪儿？”
“您要找老板？真不巧，他今晚没在店里。”
“好了，加德纳。到了这种时候，咱们就别再玩这一套了。他请我做顾问的时候，曾经答应过很多条件，其中就包括‘我的家人绝不会受伤这一条。我希望他还没忘记我们的协议。”
店员停下了手里的清理工作，“据我所知，他没有主动违背过你们的协议。”
“但他也没有主动保护他们。”伊蕾妮大师威胁地盯着加德纳，“和我实话，子，你依然保持着中立吗？托马斯到底向你允诺了什么？”
加德纳用好奇的目光看着枯叶，“他又向灵们允诺了什么呢？”
“正义和复仇。”枯叶，“只不过是空头支票而已。难道你要的也是这个？”
“不，当然不是……我向他要求的报酬要简单得多。”他笑着回答，“我只想做一个中立的观察者，在近距离观察记录即将发生在火印城的一切。而作为回报，我只需要帮他照看店铺，偶尔传传口信。”
“我不明白。”莫伊拉困惑地，“为了这种事，你就加入了荆棘团？”
“什么？我还以为你最能理解我的感受呢，雷纳迪姐。”店员遗憾地看着她，“作为一名历史家，你应该知道能够亲历某个重要的历史**，是种多么美妙的体验。”
“所以你是个历史家？”柯斯塔问。
“你刚刚没有认真听吗？我了，我是个观察者。”他抬起眉毛，“起来，咱们真的要讨论这个话题吗？你们应该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才来找我的吧？”
伊蕾妮大师不耐烦地用拐杖敲了敲地板，“没错。”她着看向枯叶。
原来如此，枯叶突然明白了。“你刚刚过，你是个中立的观察者？”
“完中立。”加德纳欠了欠身，“我不会偏袒任何人。”
“偏袒？”枯叶轻声重复。
她不喜欢加德纳这个词时的事不关己的轻松语气。毫无疑问，他的身隐藏着某个秘密。除了恩德先生和伊蕾妮大师之外，剩下的人被蒙在鼓里。
“如果我偏袒某一，**的发展就会脱离既定的轨迹。”他解释道，“如此一来，我的观察和记录就失去了意义。”
“但这根不通。”枯叶指出，“你自己想当一个袖手旁观的透明人，可你却加入了荆棘团，为托马斯·恩德传递消息。港区地震的那一天，如果你没有接受希琳的请求，恩德先生和夏月先生就不会知道种子的事。之后的一系列灾难都不会发生。”
加德纳耸耸肩，没有反驳。
“所以不管你把自己得多么中立，其实你都已经帮助了恩德先生，而且你的行为影响到了这个所谓的‘历史**的进程。”
“好吧……为什么我感觉你要的下一句话是：‘所以你必须帮助我们？”
枯叶露出微笑，“没错，但那样做只是为了恢复被你破坏的平衡而已。你确实帮助了荆棘团，因此如果真的想要保持中立，就必须帮助荆棘团的敌人。”
他摊开双手，“这个逻辑未免有些牵强，而且你的要求也有些强人所难。”
“她得没错，子。”伊蕾妮大师插话道，“托马斯答应我的时候，你也在场。你明知道我的孙子和外孙女都在受保护的名单之列，然而他们被抓走时，你却袖手旁观。”
“因为我是个中立的观察者。”他。
“但你却帮助了恩德先生。”枯叶不依不饶地，“而且还不止一次。”
“……你们这根就是在强词夺理。”加德纳叹了口气，“好吧，好吧。我可以帮你们一个无伤大雅的忙。但是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很好。”枯叶松了口气，“我需要你继续留在店里。你认识希琳和海鸥，如果他们回到了白猫咖啡，你就带他们过来。我会写两封信留在这里，你不许偷看，也不能交给任何荆棘团的成员。只能交给希琳和海鸥。”
“可以。”他思索片刻后，“听去和我为恩德先生做的事差不多。”
“那么，该去哪里找凯蒂和杰罗姆的问题解决了，谁留下等人的问题也解决了。”莫伊拉，“接下来呢？”
“接下来，我们要去拜访一位老朋友。”枯叶看着一直保持着沉默的柯斯塔，“我打算和他聊一聊有关背叛的话题，顺便问问他恩德先生接下来到底有什么打算……只要有柯斯塔帮忙，这场谈话应该很容易安排。”
“乐意效劳。”柯斯塔欠了欠身，“很高兴看到你又恢复了冷静。”
“抱歉，刚刚让你们担心了。从现在开始，我会尽量不让任何人陷入危险。”枯叶，“如果不麻烦的话，能不能请你再去叫一辆出租马车？”
“当然。”他点点头，随后走出了手工艺品店。
“我也可以跟着去吗？”莫伊拉问，“我知道留下来或许更安，但我已经不想继续置身事外了……”
“事实，你已经不可能置身事外了，亲爱的。”枯叶疲倦地笑了笑，“而且对于咱们而言，现在没有任何地比柯斯塔的身边更安。所以只要你愿意，当然可以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