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搞不懂。”中山装男子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连自己的命运都掌握不住，哪来的底气桀骜不驯，自命不凡？”
苏桓的表情依旧沉稳，眼神始终平静。但他的唇角勾起了一个微妙的弧度：“这么说来，你和许多像我这样的年轻人打过交道了？”
“光是今年，你就是第五个了。”中山装男子十分坦诚的说道。“至于他们的名字，我已经记不清了。”
“那你觉得扭曲黑白，无视正义，有理吗？”苏桓抿唇问道。“站得住脚吗？”
“我的脚下是地，身后有树，树大了，便能遮住一切的黑与白。”中山装男子主动问道。“你呢？”
“我也是。脚下有地。”苏桓平静道。“身后有树。”
中山装男子笑得坦荡，也笑得轻蔑：“你倒是沉得住气。起码比我之前见过那些像你的人更有胆量。在我接触的那些人里，有一半会在看见我的时候，吓得尿裤子。”
“说了这么多。我还是不知道你是谁。”苏桓缓缓说道。“这深更半夜的，你不会是黑车司机吧？。”
“差不多，虽然我不是什么黑车司机，但我和司机一样。都是来送你离开的。”中山装男子默然道。“你现在在有两个选择。要么在二十四小时内离开燕京，要么……就让我卸了你的另一只胳膊。”
苏桓闻言平静的说道。“你果然是来替王树斌报仇的。不过，你还没回答我。你到底是哪家派来的？王家还是孙家？”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那人一边说，一边缓步向苏桓靠近。“现在，告诉我你的选择。”
那人逐渐从阴影中走出，苏桓这才完完全全看清他的脸。继而不由地大吃一惊道：“原来是你！”
龚聚仁，燕京武术界内赫赫有名的外家拳高手。十八年前，此人因一次口角与人大打出手。从此被关进监狱，身败名裂。后来刑满释放后，虽然重获自由，但也失去了知名度。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没想到十八年来，他竟一直藏身于燕京干着这等龌龊勾当，也算是熟门熟路，物尽其用。
苏桓非但听过此人大名，还知当初道为了抓捕此人，警方负伤了不下二十名一线干警。在当年可是轰动一时。
想不到今日，他竟会在此时此刻遇到这个大名鼎鼎的外家拳高手。而听他一番言论，好像在这十八年来，还经历了一些风浪，颇有些感悟。
“我是不可能离开燕京的。要打，那就换个地方吧。”苏桓说罢，折身朝不远处的一条巷子走去。
此时虽已夜深。但终究是医院门口，往来有车流行人。动起手来难免受到影响。
挑个安静偏僻的角落，即便打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也能收拾残局，
飘然离去。
苏桓这般想，龚聚仁也没有反对，缓步跟在苏桓身后。
巷子是条死路，越往里走，越是污秽不堪的垃圾箱，残破的下水管流淌出污浊的废水。斑驳的墙壁上长满了绿苔。
纵使在燕京这座寸土寸金的城市，仍然避免不了此等光明之下的黑暗死角。
铿。
苏桓止步，转身的一刹那，跟在身后的龚聚仁随后从垃圾箱旁抄起了一根坏了的折凳腿。虽不是什么正经武器。但也还算是锋利。若是刺进人的身体里，即便不是致命部位，想必也能在瞬间喷出大量的鲜血。
苏桓目光清冷的盯着迫不及待的龚聚仁。他知道，龚聚仁不是心浮气躁，而仅仅是麻木了。单纯把打架这件事当成吃饭喝水的例行公事，没有新鲜感，没有刺激，也无法激他体内的兽性。
面对满身杀戮之气的龚聚仁，苏桓冷漠着，如石雕般立于原地，纹丝不动。
他没有生气，但他很愤怒。太多太多的愤怒积压于心。令他体内的狂性蠢蠢欲动。
无数次被人算计，遭人陷害。他都没有给予合理，甚至痛快的反击。
被王林晟算计，他与周伟等人将计就计了。
如今又遭王树斌陷害，被他摆下鸿门宴。他虽说泄了心头的抑郁，但却始终束手束脚，不敢做得太过。哪怕在旁人看来，他的反应已经过激了。甚至在端木澶看来，他就不该这么做。应该用更温和的手段去处理此事。
或许，不管是在端木澶的眼中，又或者是在那帮高高在上的人眼里，自己真的就是一个废物？一个逼急了也不敢咬人的窝囊废？
他忍了。忍了一次又一次。
连金大成被人暗算，险些惨遭毒手，也只是略微报复，没有下死手。而事后，自己却被人逼迫，像个孙子一样躲在端木集团的休息室里。让别人替自己出头，承受羞辱与憋屈。
是否在燕京所有人眼中，自己都是个想捏扁就捏扁，想搓圆就搓圆的一滩烂泥，心情好了放自己一马，心情差了，要了自己的小命？
苏桓忍够了。他真的怒了，火了。
呼呼！
燕京的腊月依旧冰冷。巷子里的阴风仿佛冰刀一般，一块一块切割着骨肉。残忍而无情。
苏桓目光寒冷的盯着龚聚仁，盯着他那根锋利的钢管。纹丝不动。
龚聚仁动了。
就像他曾经的十次，五十次，一百次出手那样。他先是习惯性的迈出左脚，然后挺胸，一个纵身逼近苏桓。在距离目标只剩两步之时，闪电般刺出右手中的钢管。
在前面的一百次之中，他有九十九次一击即中。当场将目标击倒。唯一的一次，也会在花费点精力之后找到对方的弱点。依旧是将其击败
这
一次，他也没有任何的心理包袱。
在他看来，练过几年武，还算有点身手的苏桓或许能避开自己第一次的攻击，甚至避开第二次的攻击。但第三次，第四次——苏桓一定会败。
这是一个有且只有唯一答案的战斗。他赢，苏桓输。
咻！
龚聚仁的身躯如一道闪电，裹挟着丝丝劲风，如同鬼魅般奔腾而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