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怒。”耿玉秋不假思索的说道。“还很残暴。”
“所以你才怕他？”耿春海笑道。
“是敬他。”耿玉秋坚定地摇了摇头。“敬和怕是两回事。他自从到中海之后对我可好了。”
耿春海笑了笑，缓缓说道：“一个是易怒残暴的愣头青。一个却是城府极深的天才。你说谁会先坐不住？”
耿玉秋皱了皱眉，却又盲目的迷信道：“我哥从没输过。任何时候。任何人。除非他不想赢。”
“你对他还真是盲目的信任啊。”耿春海莞尔笑道。却想：上次和王树斌对决，就看出他不肯屈服于任何人，此番，他恐怕也不会自甘人后吧？”
“不管怎么样，小的要是把天捅出个窟窿来，我这个老的一定给他补好了。”
说补天就有些过了。只不过，今天的谈话，并非以谁击倒谁判定胜负，而是谁先坐不住。
文明社会，没人会以肉搏为胜负标准。财富、地位、价值，才是衡量一个人的标杆。而这三样，目前的苏桓都远远被江白月甩在身后。反观苏桓，作为一个和气的文明人，他又岂会对江白月动武？
耿春海知道，靠窗而坐的这俩人更加清楚。今晚斗的，是毅力，是口才，是涵养。而绝非武力。
丢下那番刻薄话语的苏桓掏出耿玉秋之前那半盒薄荷糖，在空中轻轻摆了摆，笑道：“来一片吗？”
江白月清淡笑了笑，也没回应苏桓，只是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气氛略显生硬。
在局促的环境里作出轻松的表现，才是精神力强大者。但凡心理素质稍弱之人，恐怕早就坐立难安，眼神游离了。
再看二人，却一个气定神闲地嚼着薄荷糖，一个表情从容的品着红酒。哪有半点唇枪舌战之后的气竭模样？
片刻沉默之后，江白月主动开口，微笑道：“苏老板，新你的生意刚刚做回燕京。我也才回国不久。相信我们一定有许多合作的机会。不如，趁这个机会，咱们商讨一下未来的大计？”
“好啊。”苏桓饶有兴趣地微笑道。“江先生说说，咱们能从哪方面展开合作？”
退就是认输，拒绝合作，更不是场面上该说的话。哪怕今夜之后，二人老死不相往来，也没必要把话说死。
这是苏桓经过这不到一年的商海生涯中学到的经验。说话做人留一线，也许没有斩钉截铁、大笔一挥的豪迈痛快，却能给自己留下充足的余地。
江白月闻言，字字珠玑的阐述了他在或外的生意，以及在金融方面极为高端、专业的领域。不论措辞，亦或是大局观，都非常人所能理解。即便苏桓有了两年职业经验，可跟着江白月的思路听下去，也颇为费劲。
于是听到后半截时，苏桓的眼神依
旧诚恳，脑子却慢慢放空了。琢磨着晚上和燕佳佳喝点小红酒，吃点小凉菜放松放松。明天再和周伟他们一起去置办剩下的年货。
要不是怕动作太大，引起江白月的注意。苏桓都想问问燕佳佳回家了没，要是回去了，就先把吃喝准备好。免得耽误时间。
近五分钟的聆听过程中，苏桓除了偶尔出一个哦、嗯、是的等回应，基本上没怎么过脑。就算偶尔听进去了两句，也是左耳进，右耳出，显得极不尊重。
也亏得苏桓表演精湛，眼神格外诚恳，否则，他也忽悠不了江白月足足五分钟，才被识破。
当然，这也是江白月先入为主的认为苏桓肯定很难听懂他所说的那些晦涩话题。只当苏桓极力掩饰着心虚，怕被自己瞧出破绽了尴尬。直至苏桓险些打出一个无趣之极的哈欠，才令江白月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看样子，苏老板并没什么合作的兴趣。”江白月为时已晚的终止了叙述，丢了脸，却并没把气度也输了。脸上依旧挂着和煦的笑容，似乎一点也不介意苏桓的怠慢。
“怎么会呢？”苏桓微微一笑，说道。“像江先生这么出众的商界精英，多少人巴不得和您合作，一起大赚特赚。”
江白月微微眯起眸子，莞尔说道：“做生意可没有稳赚不赔的道理。”
“但以江先生的名声能力，总不至于让我们这些商场小白吃亏吧？”苏桓意味深长的说道。“那岂不是让大家质疑江先生盛名之下，其实名不副实？”
江白月再一次被苏桓挤到了墙角。心下暗暗意外。对苏桓有了重新的认识。
若论口才，苏桓很难比得过天赋异禀的江白月。但苏桓够不要脸，往往能够出其不意，反败为胜。将极为恶劣的局势扭转为优势。就好像江白月揶揄他吃软饭，他直接反过来一句：这碗软饭你有本事吃吗？
从小就被捧为神童的江白月何等爱惜羽毛，哪怕只是一句争锋相对的玩笑话，他也是断然说不出口的。再者，就事论事，苏桓的确吃到了曹家的这碗软饭，而他没有。
几个回合下来，江白月虽屡屡施展凌厉攻势，苏桓却也能够扭转局势。虽不至于击溃江白月，但也勉强做到了立于不败之地。
再这么耗下去，江白月深信自己除了被苏桓再刺激几下。很难有反击的点。于是他不由地端起酒杯，面带微笑道：“苏老板刚刚涉足商海不久，但却有这样的言谈气度，实在是令人钦佩。”
明明带有贬义意味。苏桓却欣然接受，当成了虔诚的褒奖。举杯笑道：“江先生谬赞了。”
后半句礼貌性的回夸，他也懒得施与江白月。
江白月笑了笑，就在苏桓打算叫一下酒会的服务生，和江白月一
起吃点东西，与君同乐时。却只见江白月忽地起身，毫无犹豫的离开了餐桌。看得苏桓目瞪口呆，差点在最后时刻破功。
蓦然转头，苏桓却也明白了江白月这出乎意料的举动。
原来，一直没有现身的燕佳佳出来了。
而且不仅她来了，曹雅也穿着一身素雅的晚礼服跟在她的身边。两个人正朝窗口走来。二女亦步亦趋，恍如一双并蒂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