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眼就到了中午，灿烂的太阳光温暖了一切能照耀到的地方。
“走走走，赶紧去外面抖抖味儿。”段玉情看了一眼手机后站了起来，拽下手套丢进垃圾桶里，转头就往外走。
“别走那么快啊你，包都没拿！”后头慢一步的同伴大声喊道。
“你帮我带来，小鱼饭馆见，你快点啊！”段玉情那模样像是身后有怪兽追着，一路小跑出厂很快就不见人影了。
厂里的其他工人也陆续停下手里的活，相互结伴有说有笑的离开了。
就连躺在办公室玩手机的陈双喜也不见了踪影，想来早就去吃他的小馆子了吧。
厂里不包饭的，吃住自理。
不过这些在外面能让别人转头就扔的吝啬条件，对于住一个镇子的大家来说不算什么，走两步就到家，也就对批头陈不补贴餐费这一点有些异议。
“走吧，都中午了不用做了。”
王姨伸伸懒腰，缓慢扶着工作台从椅子上站起来。
“我把这点处理完就走。”
方萱抬头冲王姨一笑，“您先回去吧，文炎要放学了，回家看到没饭菜又会闹的。”
一想到自家那皮实的孙子，王姨头都炸了，她也不说话了，赶紧将水杯塞包里，扔下一句“那我先走了啊”大跨步出了厂门。
“呼！”
新鲜出锅的面筋很烫，隔着防热手套都能感受到那股热流，方萱拿起大剪刀，对着机器里快速挤压出的面筋条咔嚓剪了起来。
等一机器的面粉都用完后，她看着面前铁板上堆成小山的半成品笑了。
“今天的速度很不错，继续保持。”
说完，等下层的面筋条凉了许，立刻将佐料粉均匀的盖了一次在上面，然后再倒油揉捏入味儿。
如此反复轻柔的倒油倒佐料制作，比机器要麻烦更容易伤身，但小作坊就是这样，没钱买设备全靠人工。
所以网络上曝光的什么用脚踩辣条啊，都能理解(并不！)，毕竟手揉的太慢又容易辣眼睛。
中午的休息时间是两个小时，但等方萱弄好这批后已经过了将近一小时了，她忙活的一身汗，看着眼前还带有一点热气的完成品们，笑的心满意足。
“只要把佐料再改一改，弄的干净些，未必不能在网上卖。”
这是她最近摸索出的一条生存道路。
偶然一个机会，在接方琪回家的路上，她看到一群手举着自拍杆的人一边走路一边说:“老铁双击666。”
或许是因为搞笑又奇怪吧，再加上方萱姐妹肚子不饿，就混进八卦看热闹的群众里，跟着这一群热天裹大皮袄的汉子，瞧瞧他们为什么这么犯蠢。
也就是那天，让她见识到了网络的厉害，几句犯浑的话，一两个故作扭捏的动作，再加上他们和炒年糕一样卖力的呐喊，就那么一小会就赚了好几千。
周边的看戏群众被逗的直乐呵，指着那群大汉笑骂神经病，但方萱没有，她倒是觉得这群人很厉害，不是所有人都能赚到犯傻钱的，最起码她就不行。
直播的赚钱速度让这个迫切需要金钱的女孩眼前一亮，大脑疯狂运转起来。
很快，她就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从那天起，她就改变了。三天充一回手机电量已经是过去式，奶奶留下的碎屏手机也开始尝试在上面饬新鲜玩意了。
年轻人的接受能力普遍都高，才没几天方萱就从五花八门的直播软件里翻出了淘猫直播app，并且已经注册了主播号。
万事俱备，只欠手艺。
这也就是她为什么如此拼命做白工的原因，她想赚钱，想赚大钱，想赚能给方琪买新衣新鞋的大钱。
“手好酸……”
方萱靠在椅子上，颤抖的撕掉手上的一次性手套，熟练的从包里翻出针挤出烫泡里的水。
等坐在椅子上岔过气了，方萱匆匆收拾了个人物品，赶回家去吃点水拌饭。
“等会回去再翻翻吧，多看前辈的直播方式，要多学多记。”
她背着包小步从台阶上跳下来，踩着脱了胶的布鞋一路赶回家。
老旧的铁门上一副泛黄的白对联挂着，方萱开了锁，推开吱呀作响的大门，对着正摆门口的两个黑色挂像说了句:“我回来了。”
照片中的中年男子和老人慈爱的看着她，微微笑的嘴角依旧是那么温暖，让方萱也跟着勾起笑容。
“奶，你放心吧，我会让方琪过上好日子的。”
她走上前用整齐叠放在旁的抹布擦了擦方奶奶的相片，又拿起中年男子的那张，温柔的给玻璃框上擦去浮尘。
“爸，保佑我吧，就和以前一样，这次也要保佑我直播成功，家里已经没钱了，下个月方琪的牛奶钱都有点困难，我不想让她特殊，其他小朋友有的她也要有。”
她抱着照片说了很多很多，这是她的习惯，在能护着姐妹的大人一个又一个离去后的习惯。
等一个人自言自语完后，方萱慢慢起身，重新将照片摆放好，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锅剩饭，给自己盛了一碗后再从封口的碗里挖了点酱菜。
保温壶里的水是她早上出门前灌的，现在摸着也是烫的，半碗水泡进冷饭中，方萱用筷子夹碎米粒混着酱菜拌匀午餐。
咽着饭，方萱掏出兜里的手机打开淘猫直播。
今天是粉丝节，她没有追求的主播，也懒得关注那些为了粉丝打赏榜单撕的血雨腥风的人。
划开加入收藏的主播夹，列表里暗沉的主播名显示今天的不凑巧。
“奇怪了，按理说粉丝节会更早一些直播的啊。”
她疑惑的刷新了几次，列表依旧不给力的全部黑名。
“不行，我不能放低要求，其他主播不是我的风格，那模式也不是我现如今能学的。”
她按捺住想点开搞笑区的手指，心里有点愁。
“算了，看看今天粉丝节主推的榜单吧……”
因为收入和心神耗费上的问题，方萱的定位很明确，吃播。
直播的内容就是吃自己做的辣条，偶尔可以直播一下制作的过程，让观众见证她的辣条卫生方面好不好。
该如何推广和宣传自己，她已经做好打算了。现在只剩下再多学习一些直播上的小技巧。
所以她不能看那些不适合自己风格的主播，以免带偏自己。
现如今能学习的主播一个都没上线，百般无聊之下，她开始凑起粉丝节八大主播的直播窗口了。
“诶！第一名混区颜值区并列?”
方萱好奇的看着窗口热度为375万的，标题【王/后】的直播间。
一番思量后，她点了进去。
“就当消遣吧，说不定我哪天也能到这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