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当然信得着你，可是现在家里俩怀孕的，俺想别找那种特着急的，现在家里没垛儿还真不行。”
石福来搓搓手，腼腆地笑了笑，“这事儿还得让兄弟多费费心。”
“这好。”张炳给他又满上了酒，“其实兄弟这儿正好有个好人家，是安北一户人家。这家人家家里有个百十来万的，人也大，就想娶一个年纪又水灵，还分的，你家垛都符合。这事儿要是成了，你家至少能拿二十万聘礼。”
“二十万？”
石福来感觉脑袋被砸了一下，脑子里只有‘二十万这三个字来回回响。
有了二十万，老三的媳妇有了着落，欠的饥荒也都能还上，还能剩个几万。
张炳来睇了石铁柱一眼，眼神里是了然的不屑——这些假善又自私的村里人啊，真是让人看不起。
“真能给二十万？”
张炳嗯了一声，“那还能有假。”
石福来兴奋地咬了咬嘴唇，“那家人别是什么不正经的人家吧，俺家垛再怎么也是清清白白的女孩儿家。”
不正经你就不嫁女儿了？
张炳来笑着：“看，又不信任我了。跟你实话吧，那家人之前死了老婆，今年快四十了。除了岁数大了点，绝对是个正经人家。你去安北打听邹三穗家就知道了我的可差了半点。”
听他这么，石福来放了心，“那就好……只是要垛啥时候过门，最好别太早，家里还有活离不了她。”
“三哥的心思兄弟明白了，你放心，我去问清楚了再给你信儿。到时候我打电话给铁柱，咱们在电话商量，这两天就能给你信。”张炳拍拍他的手，“不过，三哥啊，这样的好事儿过这村就没这店，你可别为了屁大的事儿耽搁了孩子的好日子。”
“那是，那是，你三哥我心里有数。”
“这样最好。”
看着心满意足的石福来，张炳看了眼身旁的石铁柱，也露出的心满意足的笑容。
三人一起碰杯，齐齐喝下杯中的白酒。
夜来深了，外面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石福来哼着曲儿，晃晃悠悠地往家走。
他走过之处，惊起一串串的狗吠声。
原云柯在家老远就听到了，估计是石福来回来了，这个点也应该回来了。
但是，他去干什么了呢。
果然过了没两分钟，院门那边传来了开门声。
原云柯披了衣服出屋一看，王霞和她一样也出来了，她扶着王福来骂道：“又喝马尿了，不长记性！”
石福来推开她的手，弯着腰吐了起来。
呕吐声伴着王霞的骂声和犬吠声，这混合声真的很酸爽。
吐完了，石福来摇摇摆摆地直起腰，“呵呵……你这个婆娘，知道个屁，俺今天高兴，特高兴！咋不能喝多点，俺就要喝！今天俺自己喝了一瓶老白干！”
“你自己就喝一瓶？那今天的饭是谁请的？”王霞抓住了重点。
石福来嘿嘿笑着，拍拍自己的胸脯，“当然是俺了，俺今天花了两百多块呢，他俩都夸俺大！大！”
“大个屁你！”王霞气得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你这败家老爷们，瞎几把花钱！”
“老娘们知道个屁，真是没见识。求人办事，一分钱不花，有那便宜事儿？”
王霞骂道：“你可滚吧，肯定是又让人忽悠了。”
“你知道个屁——”石福来一眼瞄见原云柯，笑的跟田鼠一样，“哎呦，这不是俺的好闺女吗，快过来，快过来，爹跟你个好事儿。你铁柱子叔……”
“个屁。”王霞瞪了眼要过来的原云柯，“不用你，回屋歇着去。”
“哦。”
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女儿了，真是令人害怕。
花了不少钱……
那应该是在村口的卖部，只有那里可以买速食和点一些简单的炒菜什么的。石福来那抠当然不会自己去享受，一定是约了人了。
约的人里面的一定有石铁柱，明天去问问石蝶，她一定知道。
原云柯回头看了看屋昏暗的灯光，心底涌上一种莫名的寒意。
屋这边，石福来是彻底喝醉了，嘴里胡言乱语地吹牛逼，王霞趁他不省人事，拿鞋底子抽了他几下子。
看老爷们高兴的样子，不用肯定是跟张炳来谈好了。
王霞心里分不清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她始终放不下石铁柱家的那条线，太可惜了了。多好的机会。
就一个闺女能嫁一次换一次钱，再多能怎么样，早晚有一天会花完的。
她叹了口气，摸了摸肚皮，希望肚子里的是个闺女，以后可省点钱吧。她可不想生儿子了，三个儿子足够养老了，多了就是负担了。
这三个子就够他们折腾的了，娶媳妇又是一笔大钱，还有不知道死哪去的大儿子。也许大儿子有一天挣了大钱回来了呢。
王霞胡思乱想着，胡乱睡了一宿。
第二天，不等原云柯起找石蝶，石蝶就已经找上门了，还是打着她妈的名义。
“叔，我妈找垛儿有点事要麻烦她，去去就回。”石蝶甜笑着。
王霞堆着笑，“这孩子真有礼貌，有啥麻烦不麻烦的……”她看了眼还在塞食儿的女儿，嫌弃地道：“赶紧去吧，别让人等着，一天天的就知道吃。”
原云柯抹抹嘴，含糊不清地：“这就去了。”
临走的时候又拿了跟煮玉米，这才跟石蝶出了家门，
石兴邦挤着眼睛：“这就是头猪啊，谁娶她是倒霉，等着吧，哼。”
“啥呢。”王霞拍了他脑袋一巴掌，“吃你的饭吧，你一人吃的顶好几个人的，还谁是猪呢。”
石兴邦气得撅起来嘴，“娘，你咋回事儿，咋就向着她呢！你以后想指望闺女还是儿子？”
“行行行，指望你！指望你考大挣大钱行了吧！”
王霞烦躁地给他盛了碗地瓜粥，“吃吧，吃吧，都是你的。”
道上，两个女孩儿正在慢慢地走着，没有丝毫着急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