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斜了一眼陈浩秋。
你看你这人,心里清楚就行了,非要出来,多伤感情?
“王天木是什么人,和马局长是什么关系?”不为又劝道,“你继续待在上海,也是给人家做附庸,迟早都是被调离的命……与其这样,还不如早做打算!”
不为还真不是在糊弄陈浩秋。
历史上确实如此。
王天木到了上海,没过几个月,就和陈浩秋起了龃龉,马春风权衡再三后,最后还是把陈浩秋调走了。
后来又换成了陈公树和王天木搭档,但这两个没多久,前后都被丁默邨和李士群给弄进去了。
两个都是没过两个月,就被李士群给放出来了。
至于是真叛变还是假叛变,这两个又具体交待了多少,史书上没写,不为也记得不是很清楚。
反正据这两位待在七十六号大牢里的时候,待遇不是一般的好。
要酒有酒,要肉有肉,要女人有女人……什么都享受了,就是没受过苦头。
“放你娘的狗屁……”陈浩秋怒道,“你他娘的少给老子假惺惺……你就是怕老子把你的底给你漏了,对不对?”
一听不为要给自己挪窝,陈浩秋就明白了:整个上海……不,准确的是整个中国,知道齐希声就是不为的,可能就他一个。
不为这明显是在怕自己被捕,更或是叛变后,把他给交待出来。
这特么还是结义兄弟?
我结你个鸟蛋啊……
陈浩秋肺都快要气炸了。
“好心当成驴肝肺!”不为慢悠悠的道,“老子这是对你好,你还不领情?”
“我领子个锤子……”陈浩秋怒道,“你今天要是不出个一二三来,你前脚放了老子,老子后脚就给重庆发电报告密……”
这是算定老子不敢把你怎么样是吧?
不为撇了撇嘴。
就你那几部破电台,分分钟给你偷了。
“那好,老子就来和你讲道理……我问你,你是怎么发现的……”
不为意思是,陈浩秋是怎么认出自己的。
“直觉!”陈浩秋脱口道,连丝犹豫都没有。
“既然你有直觉,别人自然也能有直觉!”不为又道,“万一再冒出这么一个来,恰好是汉奸怎么办?”
陈浩秋猛的一愣。
不排除这种可能。
不为也不是一次两次的在上海活动了。
青帮的好多弟子,都对他有印像。
更不要,有许多中统投靠到七十六号的汉奸,也都是认得不为的。
但这和把自己支出上海有什么关系?
“汉奸为了立功,自然会告密!”不为解释道,“但是呢,怎么才能让日人相信?
没凭没据,凭什么一个正经的美国商人,一定就是国民政府的间谍假冒的?”
对啊!
陈浩秋也顺着不为的思路在往下想。
哪都不像,就算自己这样的,明知道齐希声就是不为,但拿什么来证明?
“所以呢,这个汉奸为了证实自己没有假话,自然就会想法设法的,证明他是对的……”不为又道。
“然后就会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来对吧?”陈浩秋接口道。
不为用力的点了点头:“你,翁光辉,王兴恒,之所以能在上海逍遥这么长时间,无非是和七十六号有默契,除李士群外,包括丁默邨在内,都不想彻底把脸撕破……
当然,也是因为你们的价码不够,而军统的除奸令也不是着玩的。真要是把马局长惹毛了,可是真的敢玉石俱焚的……”
剩下的不用不为,陈浩秋也能猜的出来。
在日人眼里,把他们三个绑一块,也抵不上不为的一根脚指头。
不为是谁?
国民英雄……
抗日战线的一面旗帜……
看日人不惜损兵折将,前赴后继的派人去重庆刺杀不为这一点,就能看出日人的态度了。
为了证实齐希声就是不为,汉奸和日谍肯定会想尽办法的找证据。
他陈浩秋和不为是拜把子的兄弟,这又不是什么秘密,青帮和七十六号知道这个情况的,没有一千也有百。
泼天的富贵摆在自己的眼前,谁能抗拒的了?
什么默契,能比的上一座金山。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七十六号和各日谍机构,绝对是倾巢出动,挖地三尺也要把他陈浩秋给挖出来。
至于除奸令……
大不了干完这一票不干了。
真要能证明不为的身份,汉奸如果提出要举家去日,日人还能不答应?
军统的除奸队,难道还能追到日去?
想到这里,陈浩秋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不为太自以为是了。
竟然还在这里幻想着汉奸告密的同时,还会摆证据。
这要是被日人听到一丝风声,不为就完了。
管你是不是,先审了再。
宁可错杀千万,也决不放过一丝的可能性……
除非不为有铁一般的证据,证明自己不是不为。
这不是开玩笑么?
一个真货,如何证明自己是假的?
陈浩秋的呼吸来粗重,不知不觉之间,后背就被冷汗给湿透了。
不为的话,还真不是危言耸听。
不为多多少少,还能靠美国人的身份顶一顶,但自己呢?
真到了那个时候,能不能顶的住?
陈浩秋猛的抬起头来,目眦欲裂的道:“明知道是必死之地,你还往里跳?”
“只要你走了,我就是金刚不坏之体!”不为慢悠悠的道。
这和送父母亲和陈心然出国,是同样的道理。
金钢不坏个屁。
陈浩秋很想骂一句。
但不为的不是没道理。
自己留下来,对他的威胁太大了,就像一颗不定时的炸弹,随时都会爆。
“为什么不是你走?”陈浩秋咬牙问道。
“先好,我要是能出我不走的道理来,那你走不走?”不为先问道。
不为这句话一问出来,陈浩秋就知道自己已经败了。
也不看看,不为在这短短的五年时间里,干出了多少惊天动地的大事?
一百个陈浩秋的功劳撂一块,也比不上不为干成的其中的一件。
沉吟了好久,陈浩秋才恨恨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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