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里，靖月司扮的郡主府侍卫围了一圈，层层叠叠。看着满屋子的人，南虚子乖乖缩着头，鹌鹑也似。
杜剑星小声对孟鸾说道：“孟统领，昨夜你究竟和陆松都说了些什么？”
“嗯，也没什么，不想看他一身武艺就此埋没，多提点了几句。”
孟鸾把昨夜在溪边的谈话说了一遍。
闫雄翘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这一手釜底抽薪着实的漂亮，也不知能起多大效果。”
“小人之心，”孟鸾瞥了他一眼，“整个靖月司就属他武艺最好，距离大宗师水准只差一线，也就是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做着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被拖累了，否则，现在他该是大宗师之境。
我可真没有给张俊山添堵的心思，皆是肺腑之言，只是希望他真的达到那一步。”
毛易山不以为然，说道：“大宗师......其实也就那样，虚名而已。”
李度又把南虚子敲打了一遍，刚退出人群，就听得孟鸾等人的谈话，便也加入进来。
“也不尽然，我凌云以武立国，历来对武者排名称号颇为重视。当年十八太保护送太祖皇帝，一路披荆斩棘，之后更是立下汗马功劳，到得朝局稳定，战事止息，太祖皇帝赐下十八大宗师称号，一时间，武林中便以大宗师为尊。”
大宗师之境虽然只是一个名号，但也并不容易获得，不仅需要在武学修为上的突破，更需要一场场比试打响名气，以获得武林同道的认可，最后的晋级之战甚至还要在云上京进行，有朝廷和万数百姓的见证。
武林中称为“云巅决战”！
当然，还有一种情况是，修为达到了大宗师之境，却因为种种状况无法参与“云巅决战”，或者武者本人淡泊名利，不屑与人争这等俗名，这些人若是获得武林公认，也会被冠以大宗师的名头。
至于其它所谓的一流二流的高手，真正的武学修为参差不齐，水分很大。
“一个名号而已，临阵对敌，只有打得过和打不过的分别，什么大宗师一流二流的，到战场上未必比得上一队兵卒好用。”毛易山最后说道。
牢房外有新的动静，秦羽霓跟着莫有乾过来了。
几人收了声，李度去迎人，杜剑星一只手手指在另一只手背上敲了敲，示意大家换成暗语交流。
秦羽霓和李度并肩进来，环视四顾，一屋子全是人，稍稍有些惊讶。
“郡主殿下十分重视此案，故而让我挑了些精锐好手一起协同查案，今日问话，我便让他们一起来听听。”
秦羽霓想了想，不疑有他。
问话明面上是莫有乾主导，刚说得几句，南虚子一改先前唯唯诺诺的样子，反倒摆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抵死不认的滚刀肉做派，几句话便把莫有乾气的不行，扬言要大刑伺候。
“......跟你们说，本尊是有仙灵护体的，倘若你们敢对我不利，本尊就让你们尝尝天劫的厉害！”
“......死而复生不知道吧？本尊已经渡过雷劫，重生为无上仙尊——你说尸体，那不过是本尊用剩下的一个躯壳罢了。”
秦羽霓听得尴尬癌都犯了，脸上的皮肉一直在抽搐，实在忍不住，娇斥一声，走出人群，指着他怒道：
“够了！满嘴跑、跑......你那点把戏也就能骗骗无知小儿！”
南虚子抱着手斜眼过来：“把戏？这可是天界正法，你认为是变戏法？”
秦羽霓笑而不语，不理会他，转向莫有乾，说道：
“总捕头，前些日子托您准备的东西可以拿出来了。”
莫有乾吩咐了一声，便有狱卒出去，过得一会再回来时，带回来很多东西。
“驱邪除祟是吧？恰巧我也会。”
秦羽霓说着从一个木桶里拿出一个泡水的厌胜人偶。
南虚子见了表情有些不自然，却依然不屑道：“怎么？你也能让人偶烧起来不成？”
玩味地看了他一眼，秦羽霓把人偶扔到地上，又拿过一张明黄色的符箓，拍在人偶身上。
不大一会功夫，人偶果然开始冒出白烟，紧接着火苗也跟着窜起来了。
人偶熊熊燃烧，围观的人不得不后退两步。
南虚子表情未变，却不再说话了。
“人偶里藏了白磷，泡在水里当然不会烧起来，若是在空气中，只要过一阵就会自燃。不过——
现在是冬季，气温比较低，你为了加快白磷自燃的过程，当然，主要是为了故弄玄虚，所以一番表演后在人偶上拍了一张符箓——我猜，符箓上一定是涂了能吸水干燥，并且放热的东西，生石灰吧？”
南虚子表情变得极为精彩，真没想到自己炼丹时发现的不传之秘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破解，当真是天外有天，人上有人。
靖月司几个人虽然昨夜已经听南虚子说过，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再次见到人偶和那天一样燃烧，这才信服。
子不语怪力乱神，原来是有些道理的。
“想必找到你的地方会有不少类似的东西。”秦羽霓说着，有些得意。
当了一回法医剧、侦探剧女主，体验和代入感极佳，不禁心里暗爽，又有些小膨胀，往后或许能抽空帮衙门查个案？
南虚子悄悄地向李度投过去探究的目光，只见他微微点头。
“我招、我招，”南虚子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我都交代，是有人找我来的，我准备了人偶，让他们放到云中衣庄和锦缎坊的井中——还有那雷劫，是我在屋里点了火雷，我穿着小道士的衣服躲在隔壁，等人来救火的时候趁乱出了道观。
尸体、尸体是城外的流民，刚冻死的，让人花了一些银钱，藏在送炼丹药材的担子里运进去的......”
案子查清了，一切真相大白，捕头、狱卒、衙役，还有靖月司一众人顿时不住地夸赞秦羽霓心思缜密，智慧无双，各种恭维的马屁不要命的往外说。
饶是秦羽霓经历过后世网络时代的洗礼，都有些受不了一波接一波的彩虹屁。
郡守张松得了消息，亲自到了牢房，把莫有乾等一众捕快们骂了个狗血喷头，怪他们办案不力。
接着又笑眯眯地面向秦羽霓......
“郡守大人，”秦羽霓不等他开口，即刻打断，“你若是也要恭维羽霓，那就不必说了，你们这样，羽霓都觉着你们是在演戏。”
张松话到嘴边马上改口：“怎么会呢？本官只是想说，暂且委屈姑娘再住两天，堂审南虚子之后，姑娘就能回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