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还没有。”吴甘棠掰下一只蟹腿。
“你怎么办事这么不牢靠！人都弄来了，你还不请假！你想把这事张扬出去嘛？！”
“先吃饭，回去再。”吴甘棠一用力，拧下三条蟹腿。
“阳，大妈想麻烦你帮个忙。”王妈妈突然开口。她伸着脖子，脖子下的碟子里，是刘宇为她挑的一只大蟹，但她动也没动。螃蟹冒着热气，袅袅地给她的下巴做着蒸气桑拿。
“什么事王妈妈？”阳煜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问道。他已经看出来事情进展非常不顺利，但为了不让王妈妈着急，他尽量让自己笑得很自然的样子。
“我想，带大秀先去附近的医院看一下。你能不能用你的车，送我们一趟？”王妈妈的语气迟疑而又坚定。
阳煜目光立刻转向吴甘棠和刘宇。
“没问题！王妈妈，吃了饭，我送你们去！”刘宇大声道。
尽管刘宇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有安感，可王妈妈还是只信任随行来的阳煜。“我这老太婆以，又老又笨，实在是给你添麻烦了。我想，现在就过去，再晚，好医生都下班了。”
“都七点过了，好医生要下班早已经下了……”谭杰婕含着一只蟹腿嚷道。“不急，王妈妈，我们吃过了过去，上晚班的医生正好交接完闲着没事，不定还给大秀看得仔细些！再了，刚才甘棠姐不是了吗，两片安……”
“好，我们不影响你们吃好西！”王妈妈沉声道，她站起来转头对身边的女儿：“大秀，走，妈带你去医院。”她用提扯坐在身边发呆的女儿。谁知，王大秀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像个铁秤砣似地坐着不动。
“背时姑娘！快起来，妈带你……”两滴泪坠落到王大秀蓬乱的头发上。王妈妈转过身子揩一下眼睛，回过头，脸颊上还带着泪，语气却变得温柔。她对莫名其妙摸着头顶的王大秀：“女儿，我们不吃饭了。我们去看病拿药，好不好？”她因为激动的情绪还未完平息，话时嘴里喘着一口一口的白气，在灯光下显得十分耀眼。
“哦。”王大秀应道，缓缓站起来。离席时，又问她妈妈：“那他们呢？去不去？”
“他们不去。他们要吃饭……”王妈妈取过沙发上女儿的外套，给女儿穿上，嘴里道：“不怕，妈妈带了钱的，妈妈把家里部的钱都带着呢……”
王大秀认真地配合着母亲穿外套，就像时候上幼儿园前妈妈给她穿印着“朋友”的围裙。
整个餐厅鸦雀无声，灯光下，众人神色凝重，看着倔强而土气的王妈妈收拾着她木偶一般的女儿。
吴甘棠看着刘宇，沉声道：“要不，我们回省城你的那家医院吧，趁天色还不算太晚。”
“什么？”谭杰婕惊道，“还是要去那家医院吗？不是刘宇……”
“走吧，我们早点儿走，路上随便吃点儿西。”阳煜站起来。
“也行。谭杰婕和甘棠，”刘宇扔下手里的蟹，扫视了一眼吴父吴母。吴母仍旧一张钢板脸，正漫不经心地扯一只蟹腿。“你们俩帮助王妈妈弄一下王老师，我和阳煜去发车。”他起身站起来，又补充道：“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二位老人家了。”
吴父忙：“何来打扰啊！你们都是甘棠的朋友。吃了蟹再走吧，你看，这……”
刘宇颇有风度地笑笑，离开餐桌，往外面走去。
“平县所有医院，神内科医生都不排急诊的。”餐桌边响起一个声音。众人回头，是吴母。
吴甘棠咬咬唇，不自然地昂了昂僵硬的下巴。
“谢谢吴妈妈提醒。我会想办法的。”王妈妈。
“我倒是有一个仪器，可以检测王老师的脑细胞活跃情况。”吴母。
“妈……”
“刘，麻烦你想办法保持螃蟹的鲜美。王妈妈，请你带王老师到我书房来。”吴母看了看众人，又道：“当然，你们也可以吃着等。很快，五分钟就好。”
“你那台仪器都十多年了，还管用吗？”吴父问道。
“管不管用，看检测和分析结果。”杨先生抛下硬生生一句话，人已经离开餐桌。她面前的碟子里，一只刚掰开的螃蟹冒着热气。这可让刘宇有点儿为难。没卸件的蟹好保鲜，这种已经卸成八大块儿的，如何才能保住它的鲜美味道呢？关键是，吴母是一位讲究的女院士啊！
“王妈妈，快去呀！吴妈妈叫你去呢！王大秀，你怎么也傻……”谭杰婕意识到当着王妈妈的面王大秀傻不好，又改口道：“啥都没听见吗？”
王大秀转过脸，看着谭杰婕，天真无邪地冲她眨着眼。她正在努力地想，谭杰婕的话有几个意思……
王妈妈反应过来，嘴里连连地哦着，抹了一把眼睛，就去牵女儿王大秀。见女儿衣服穿得不太规矩，又应道：“就来，就来，我帮她把衣裳整整。很快就来……”
杨先生回过头，道：“不必。还要脱的。”
“妈妈，”吴甘棠喊，“我可以一起进来吗？”
“当然可以。”杨先生回答。
吴甘棠看见，母亲的钢板脸上仿佛有了一点点血色。是灯光的缘故吗？她抬头看了看屋灯的罩式吊灯，又看了看众人的脸，都溢着金黄的喜色。嗯，可能是灯光的缘故。
“我也去！”谭杰婕大声喊，着就跟着往里跑。“我还从来没见过……”
“诶，你就别去了。”刘宇一把抓住从他身边跑过的谭杰婕。
谭杰婕眼珠子一横，“你算哪根葱！凭什么管我！”
“阳煜，你来管！”
“我们正因为不是葱，才管你。要传染的！”阳煜着，走过来牵住谭杰婕。
“啊？这个也要传染啊？什么途径？”谭杰婕止住了脚步。
“空气，呼吸。”
“啊！这么利害啊！你们怎么不早？那甘棠姐她们……还有，我们在路上……”她突然看见刘宇在一旁笑，顿时明白过来，一脚踢到阳煜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