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传闻是不可信的。
萧远含笑对墨芊芊颔首，似笑非笑的目光中带着些许试探戏谑的意味。
墨芊芊迎上萧远的目光，神色很是坦然。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早已经习惯了他人用这种目光来审视她，仿佛是想要看穿她心里真实的想法。
但是，善意也好，恶意也罢，她都是问心无愧的。
墨芊芊只礼貌地对萧远颔首示礼，便转过头去，不再看萧远。
萧远眼中探索的意味更甚，有意思，这个女子真的很有意思，这是头一次有女子能在他这般明显的目光注视下，还能保持淡然与镇定。
她至始至终，都保持着优雅礼貌，似是有意与人保持距离，但又不会给人拒人千里的冷漠感。她对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漠不关心，却又对周围的一切有着很敏锐的直觉。
她这是在防备他吗?
是了，她就是在防备他。
萧远的心头突然就冒出这个词来形容墨芊芊给他的感觉。
萧远突然觉得很好笑，也突然觉得有些莫名的失落。
是他出言替她话的啊，他并无恶意，却被她当做坏人来防备了。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实在委屈冤枉啊！
萧远胸口一滞，竟是略略有些不悦的。
而墨芊芊并未察觉萧远的情绪眨眼间已在惊讶与郁闷之间转了一个大圈。
她仍是冷眼瞧着贺敏之，思考自己若真将贺敏之告上京兆尹府，究竟会有多少胜算。
萧礼就敏锐得很了。他在萧运身边办差多年，二人又是自一起长大的兄弟。若揣摩萧远的心思，他或许不如自萧远幼时便在身边伺候的御前总管昭为，但对于萧远情绪上的变化，他还是很快就能感觉到的。
萧远似乎不大高兴，可他为什么不高兴，萧礼就猜不到了。当然萧远也不会告诉萧礼，他就是因为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对自己莫名其妙的防备，感觉到了不悦。
其实，仔细想一想，墨芊芊与萧远素不相识，初次见面又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一个陌生人出言为自己打抱不平，墨芊芊存了防备之心，一点都不奇怪。
然而，萧远已经许久不曾主动对人展示过好意了。自打他登基之后，就更加不曾对任何人流露出过多的关切之意。
因为，他的关注会被有心人认为是他的弱点，而一个合格的帝王，是不能有弱点的，更何况他的身边虎狼环伺，一个不心，就会给别人带来麻烦。
因此，今日萧远乍见到故人之女，一时没忍住，难得出言为墨芊芊话，却又被墨芊芊很婉转地无视了。萧远一时心中有落差，也是可以理解。
毕竟，帝王也是人啊。任何人好意被人无视，大概心里都会不平衡。
但萧远的所思所想并不能让人知道，若是传扬出去，世人岂不是会认为他这个帝王未免太过心眼了？太后一党就等着抓他的辫子，这般芝麻绿豆大点的事，到时候恐怕就会变成主君不贤心胸狭隘的大问题。
想到这里，萧远的心情就真正地变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