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一期的大考已面试完毕,所谓的面试,只不过是让皇上看一看举子们的相貌与才华。
咱们这位天启皇除了对音律有些造诣外,似乎其他三样与他也没什么缘分。
这些举子们事先都是给封贤达进过贡的,多是些无才无能的败家子,进贡多者居前少者居后,没有者靠边站。
似乎这送礼已成了当下的风气,一时间仕途上的才人冷清凋零的很呢。
今年之试却出了个怪事,此人不但才华好相貌好还家有万贯,虽未经过乡试省试,但在封贤达这里那都不是事。
此人不但给封贤达送了重礼,还经过枫其这个环节打通了月氏那边的关系。
金殿之上更是打动了天启皇的心。
他见夜墨俊美异常心中欢喜,竟忘了临朝是封贤达的嘱托,忍不住多问了夜墨一句。
“看你神采俊朗,定会些音律吧。”
他就随口这么一问,并非真让夜墨回答,却不成想成了殿上大元为难夜墨的题材,这让封贤达担心不已。
启皇云智似乎也知道自己失了口,不由频频向封贤达望去,已是无法挽回。
“万岁在问你,你可懂五音六律?”闻起重复了一声。
闻起,御史大夫,两朝老臣,为人刚正不阿,是一个敢当庭喝骂封贤达的主。
若非一届老臣,封贤达怕是早已随便找个罪名将他下了大狱。
夜墨恭敬地向启皇一礼,又向闻起一礼。
“宫、商、角、徵、羽在音律上为五音;六律是指十二律中的六个阳律,也是定乐器的标准。
不以六律,不能正五音。
五音有‘天‘畜禽‘图腾‘君臣,我认为都有道理,但我最认可‘君臣,宫为君,商为臣,角为民,徵为事,羽为物。宫音代表国君,统领万民。
十二律又分阴阳两类,凡属奇数的六中律称阳律,属偶数的称阴律,另外,奇数各律为‘律,偶数各律为‘吕,故十二律简称为‘律吕,五音六律中的六律是指阳律。
阳律为:黄钟、太簇、姑洗、蕤宾、夷则、亡射。
阴律为:大吕、夹钟、中吕、林钟、南吕、应钟。
五音有二变:变徵变宫。
以医术来讲,五音配五脏:宫应脾,商应肺,角应肝,徵应心,羽应肾。
五音配五行:宫为土,商为金,角为木,徵为火,羽为水。
医术中,五音分属五行,五行影响五脏,百病生于气,止于音,故音律是万事万物之根。”
夜墨侃侃而谈,到妙之处,竟让启皇忍不住拍手称赞。
夜墨的这番表现,让那些对阉党嗤之以鼻的正派人士,也是赞赏不已,只是内心可惜了这个人才。
启皇当殿就点了他的头名状元,赐他一座府宅留朝听用。
这座府宅原是天启重臣墨凡之所,自被封贤达灭门后,荒废了已是十年之久。
封贤达保他留朝听用,也是自有打算,毕竟此人的身世不明,纵是有万贯家产,奇珍入天,来历不明的人,他也要心使用。
他暗地派了校尉朱和去查夜墨的身世,命他心行事不要张扬查清速报。
朱和领命而去,此人善于观察追踪,能听风辨位,是个不可多得侦查能手,在这面深得封贤达的赏识。
此时夜府上下张灯结,大摆筵席,对于封贤达的心思夜墨并不去推敲,只顾一味的奢侈豪华,把个府宅上下里里外外搞得富丽堂皇,要多气派有多气派。
府内家具一水的红木,院内奇花异草造型独特、风格讲究,仆人一个个低眉顺眼从不大声讲话。
那个叫麦子的厮似乎并不管这些琐事,只是随他出入而行。
府上有一个管家,四十来岁很是明干练,这府宅里里外外都是他在张罗。
显附虽然也来道贺,但心中老大的怨气,他一直想弄明白夜墨的来历,只是无从下手。
“夜兄的家世真是让人羡慕,可谓是富可敌国啊,不知道家居何处,令尊谋何为生啊?”
显附看似热情,实则其心叵测。
在坐众人听的明白,心里也清楚,都督对他们嘱咐过留意夜墨的一举一动,哪怕是一丝一毫的面部表情也要记下来禀报与他。
夜墨微微一笑道:“显兄过奖了,我家财富怎敢与当今皇上相比呢,托都督的洪福,才有我夜某人的今日,就是把所有的家财都给了都督,那也是应该的。”
显附听了他的这番话不由暗道:黄口儿马屁倒是拍的有水准。
一旁的焕看着这满园春色连声称赞。
“夜兄弟真是好雅兴,竟然把这偌大的一座荒府,在短短几日内焕然一新,佩服、佩服啊。”言外之意似乎对府上的这些花花草草感了兴趣。
夜墨是何等样人,连忙道:“这有何难,兄若是喜欢,明儿我就派人尽数送到。”
焕连忙推脱道:“不可劳费,不可劳费啊。”但心下却是喜欢的紧。
果真,到了明日夜墨派了麦子,将昨晚焕所看花卉尽数送到,其中就有曼陀罗,还有一盆似乎是世上已经绝了种的“黑珍珠”。
这“黑珍珠”是菊花中的一绝世品才,比起绿菊更是难得,在这世上也只有两三株。
焕没有想到,这夜墨出手竟然这么大迅速,此举让他甚是感动,心中对夜墨有了几分亲近。
夜墨似乎对朝中的事并不上心,却好客的很,甚至将整个府宅天开放,由府上管理财物之人夜峰负责。
仆人每天四班轮换,让那些游人士随便进出宅院,并且还能得到周到的服务。
这些仆人都是他在各地游历时救下来的,有者是死囚,其忠心就不必讲了。
那个夜成管家似乎更是特别,在知道皇上将墨府赐予夜墨时,更是老泪纵横低头长久哭泣,默默念叨着。
“老爷、夫人我们回来了…”
夜墨含泪点了点头。
从此,水榭庭芳那边经常会有一少年在月光下弹琴,声如泉水流淌,又似蝴蝶飞舞,低沉如泣如诉,轻快心无羈绊,随琴声起步,似有香气萦绕。
水榭庭芳之处是夜府唯一一处不让外人随便进入之地,所以有些食客也未见过夜墨,猜测自然就有,不过不论怎样的猜测,夜墨好客之名是传了出去,慕名而来的人也来多。
夜墨除了好客与挥霍外,还有一个更大的爱好,便是喜好去城里的“清音阁”。
“清音阁”是大都官宦子弟消遣所在,阁主流苏美貌艳丽,是个八面玲珑的主。
能撑的起这偌大的清音阁,足见此女的魄力。
起这清音阁,没有侍从不可;没奴婢不可;没姑娘不可;没技艺超群的姑娘更不可。
阁中貌美女子个个长袖善舞。
司颜,是清音阁最为出众的姑娘,琴棋书画无所不,却生性孤傲寡淡的很。
那些慕名而来者,重金都难一睹芳容。
夜墨有心亲近与她,奇珍异宝送了不少,司颜却对此不理不睬。
夜墨并不着急,照常来清音阁吃喝玩乐。
阁主流苏是个灵剔透的人儿,一来二往的与夜墨成了朋友。
夜墨约不到司颜,便会与她相邀喝上两杯。
这晚,夜墨与流苏正在房间吃酒交谈,只谈风雅无关风月,便聊到了司颜的身世。
流苏叹道:“她也是一个可怜的人儿,她是当朝太医令司远之女,因被迫害父母双亡,还有个弟弟下落不明,无奈才沦落我处做了弄音者。”
“哦,那今晚又是谁如此有幸,与她共乐?”夜墨问道。
“两位军爷,两位不敢让人推却的主,今晚司颜怕是要受苦了。”流苏叹了口气道。
夜墨正待细问,互听外面一阵烦乱。
流苏起身还未走出房间,便被一丫头撞个满怀。
“豆豆这是怎么了?”流苏扶住她问道。
突然,楼上传来女子惨叫之声。
顿时清音阁内一干人等均驻足寻声望去。
“阁主,那两位凶神恶煞的军爷在打司颜姐姐。”
名唤豆豆的女孩哭道。
夜墨一惊不等流苏开口便奔上楼去,挑帘进屋见司颜额头流血已昏倒在地,一旁站立的竟然是显附与锦功。
夜墨第一次见司颜,虽是如此惨像,更让人我见犹怜,暗道:果真是个美人。
此时流苏也赶了过来,见此情景连忙赔笑道:“两位爷气度非凡,来清音阁只为开心,何必与姑娘一般见识。”
“一个歌姬敢拂我意,找死。”显附怒道。
夜墨冲他们一礼道:“原来是显将军与锦将军。”
夜墨一进来显附与锦功便认出了他,当下一拱手道:“是状元爷啊,你也来此逍遥?”
“呵呵,惭愧惭愧。”夜墨连忙道:“这姑娘…”
锦功未等他完气道:“此女仗着才貌心高气傲,不把我与显兄放在眼里也就罢了,竟敢大放厥词辱骂都督,此等叛逆不收监打入死牢,已是对她的莫大的恩德。”
“哦,她竟敢对都督不敬,是该罚。”夜墨道。
“两位爷息怒啊,这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两位爷就放过她吧。”流苏道:“清音阁绝色姑娘众多,我带爷去看看。”
着将显附与锦功让了出去。
夜墨目送两人下楼,暗自思忖半响,才对身边的麦子低声道:“速回府差了轿子来。”
麦子也不问为何,便出了清音阁直奔状元府。
夜墨转身见豆豆还在哭泣,无奈地摇了摇头,俯身将司颜抱到床上。
豆豆突然冲夜墨“噗通”一声跪倒,哭道:“大人,救救我家姐吧。”
夜墨连忙扶起她安慰道:“莫急。”
他为司颜把脉,浮大中空,如按葱管,此乃芤脉,怕是有性命之忧。
此时,流苏回转,看来是将两位瘟神打发走了。
“怎样?”流苏问道。
“伤重,无救。”夜墨道。
“不要,不要,求求你救救司颜姐。”豆豆跪地不起。
“这帮畜牲。”流苏突然恨恨地道。
随即感觉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咳嗽了一下道:“难道真没救了吗?”
“有,只怕阁主不同意。”
夜墨道。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如何会拦?”流苏道。
夜墨不在多,冲门外道:“可是准备好了。”
麦子应声挑帘入内,手里拿了两颗钻石递给了流苏,对夜墨道:“少爷,轿子已在楼下。”
流苏接过钻石看了看,面带诧异,随即醒悟满面不悦,将钻石掷还给夜墨。
怒道:“我看上去当真的无情么?”
夜墨讪讪一笑,冲她深施一礼道:“我定会医治好司颜。”
“好人,也带我走吧。”豆豆哀求道。
夜墨看了看流苏,流苏点了点头。
豆儿似乎做了一场梦,她进的这座豪华府宅,便同司颜被安置在后院。
平日有人熬汤喂药,一日三餐照顾贴切,却从不见夜墨过来。
司颜的伤就这样奇迹般的好了,她在豆豆的口中得知是被夜墨所救,心中很是感激。
因他与封贤达走的太近,导致了她对夜墨的偏见,不想见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会救自己。
这日她见府上的丫鬟又来送饭,便叫住问道:“你家少爷可是在家?”
丫鬟回道:“今日少爷一早就去拜访显将军了。”
司颜听了心中一阵失望,心想:他终究是阉党的人。
“他何时能回?”司颜问了一句,虽然感觉自己有些唐突,可是她有些顾不得礼数了。
“的不知,可能要深夜才回。”丫鬟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