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偏斜,寒风陡起。
夜府恢复了宁静,封沉被寒慕安置好,这才想起夜墨,心中一惊便要再次出府,被麦子一把抓住。
“我家少爷呢?”麦子心急见同他一起去,却未一同回,对寒慕劈头地问道。
“他应在我后面,只因担心沉姑娘的伤势,才着急先行了一步。”寒慕着也感觉有些不对,夜墨的轻功不在他之下,自己身上负重一人,论夜墨应比他先回府中才对。
“你……”麦子用手指了指他恨道:“重色轻友的家伙。”罢转身往府外行去。
还没未出府门,夜墨与三名斩走了进来。
“少爷。”麦子连忙迎了上去,面上掩饰不住喜色。
夜墨冲他点了点头,步入了前厅,见洛琦与云绗还在厅内候着,此时夜峰也忙完府内之事走了过来。
云绗见他回来满心欢喜,忍不住迎着他道:“夜兄回来了,大家正担心呢?”
夜墨连忙施礼道:“多谢王爷。”
洛琦站起身道:“今夜来袭之人似乎并非一伙,目标虽然都是封沉,可是他们的手段与路数却截然不同。”
夜墨听了点了点头却没有话,他一直在想轩羽的身份。
云绗根不关心来人的目的,只要夜墨没事他就放心了。
“夜深了,王爷咱们该回去了。”一旁马龙声道。
云绗当没听到,正要耍赖不走,府门外一阵马蹄之声由远而近,在府前停下,却是显附与朱和带了一队御风军走了进来。
寒慕见到显附内心也一阵激动,这刽子手此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真想上去一刀劈死他,他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夜墨似乎发觉了他此时的动向,连忙挡在了他的面前,冲显附施礼道:“显大人驾到,下官有失远迎。”
着将显附让进了大厅,并暗下冲麦子与夜峰使了个眼色。
麦子和夜峰自是明白,虽不知寒慕与封贤达等人是什么仇恨,但万一压不住闹起来,夜府上上下下百十来口子算是交代了。
麦子与夜峰交换了一下眼神,趁显附与云绗寒暄之际,两人一边一个将寒慕控制住拖往了后院。
洛琦看的明白,他悄悄地用身体挡住了显附的视线,一旁的三名斩似乎也是怕显附看到端倪,不由得也往麦子那边靠了一靠,掩护麦子与夜峰,看似他们不经意的动作,却让夜墨心中感激。
洛琦与三名斩为掩护麦子三人,不心碰到了一起,让他们不免互相尴尬地一笑,这两个虽均为封贤达办事,但平日里互不待见,尤其是洛琦,对三名斩的作为嗤已鼻之,此时的不约而同,竟让他们心中互相有了些许好感。
显附不愿与云绗寒暄,无奈看在皇上的面子同他打了下招呼,了几句废话一脸的不屑。
云绗心中虽气愤,面上却不露声色,作为一个被遗弃的王爷,在这面要求不能太高。
显附来的目的似乎不在今晚夜袭上,他冲洛琦道:“洛大人都督知道今晚夜袭之事大为震怒,命我等连夜追查行袭之人,你在现场可发现一些动向?”
他似乎并没有发现寒慕,从他的口气上来看,似乎他对夜袭早有所了解,只是知而不讲。
善于观察的三名斩发现显附自进入府中,眼神就怀有蔑视之意,他大刺刺地在厅中坐下,眼睛有意无意地扫了一下在场的所有人,均是一闪而过,但看到站在大厅一角的豆豆时,目光却是顿了一顿,这微妙的变化在三名斩眼中放大,他断定其中必有蹊跷。
“姐没事吧。”显附问道。
“沉妹没事,已经睡下了。”洛琦回道。
“都督命我等连夜缉拿袭击之人,就委屈洛大人一下带人守住城门,不要放走任何一个可疑之人。”显附道。
三名斩不动声色地看着显附,命洛琦带一队御风军去封锁城门,他发现显附眼角总是有意无意地飘向夜墨,这狡诈多滑的人,内心的灰暗能埋葬这个府邸。
手臂上的伤痛,让他不由地皱了一下眉头,突然想起那伙蒙面人,引他过去必是故意的,既然是故意的,他又何必替他们隐瞒,何况面前的显附阴险毒辣的手段,也是朝中众所周知的,让他去对付那伙人应该不会出什么纰漏。
“啊,显将军。”他冲显附喊道:“今晚夜袭之人绝非一般匪类,他们故意引我到了他们的藏身之处,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分明是没把都督放在眼里,我一直想汇报给你,却见你忙于事务没敢打搅。”
他的话让显附深信不疑,夜墨在路上提醒过他,不要将那些人的住处出,可他偏偏不听,眼见显附带人直扑他们的住处去了,扫眼看到三名斩立在原处眼中带笑,不由心中有气。
便走到他面前低声骂道:“果真是人不可养。”
三名斩的笑意更浓,悄声回道:“加上女子才更完美。”
他竟然将自己与夜墨的话综合到了一起,夜墨是女儿身的秘密他早已知晓,这样一来,反而让夜墨一时无语,正要反驳却被他用眼神制止。
只听他声问道:“豆豆是你的婢女吗?”
夜墨没想到他在这时候问一些不想干的话题,不由一愣还未回答。
云绗凑了上来问道:“那伙人到底是什么人,竟敢明目张胆地引你去他们的藏身之处。”
他虽然看似不管正事,但内心却很留意这些事情,比他那皇帝老哥要上心的多。
夜墨连忙冲他施了一礼,微笑道:“回王爷一帮流寇而已,无非想劫持了沉姑娘,以此来要挟都督。”
他的分析似乎很合乎情理,他并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轩羽这伙人非敌非友不好判断。
三名斩也点了点头道:“这让我想起,轩羽他们讲的那句话‘我们是故意引你来的,原来是为了都督。”
“轩羽?”云绗不由重复了一下。
“王爷认识?”三名斩反应极快地问道。
云绗摇了摇头没有吱声,三名斩是封贤达的爪牙,他怎敢在此人面前流露出一星半点的表情,万一传到封贼那里,这杀身之祸是逃不掉的。
“既然没事王就告辞了。”
云绗似乎不在有留下的念头,他被三名斩刚才的话扰乱了思绪,如果三名斩口中的轩羽是那晚见到的人,想必不是一般人,他不是回家处理事情去了吗,为何会在都城出现?
夜墨来就不想挽留,连忙恭送他出府,看着他与马龙消失在夜色中,心中不由为这个王爷担心起来。
在朝廷中与皇上走的近的也只有他了,封贤达与月氏一直视他为眼中钉,暗杀陷害一直伴随着他,可是他偏偏总能逢凶化吉,就连看不惯月氏与封贤达的启皇后,对他也是疼爱有加,只是这般步步惊心,是否能走到最后呢?
夜墨看着远处的夜色,尽管云绗两人已没了踪影,只有淡淡的雾气笼罩,刚才还是人马躁动的街道,此时变的冷清了许多。
“你在想什么?”三名斩问。
夜墨回过神来看了他一眼,反问道:“你还不走?”
三名斩微微一笑,也不在意她的眼神,道:“我是奉都督之命保护姐的,她在哪我就在那。”
夜墨又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道:“好吧,你随意。”罢不在理他,径自回府去了。
三名斩跟在后面也不吱声,夜墨一直没有看到边与山,心中忐忑不安,急于想去后院,又怕三名斩跟来。
他走了几步停下道:“你不守着沉姑娘吗?”
三名斩知他不愿让自己跟着,便道:“自然要去,不过我想知道你对显将军此去剿匪的看法。”
夜墨是聪明人,三名斩故意将显附指挥到轩羽那里,其结果他早就有了定论,反过来问自己,也只不过是想证实他自己的想法。
“我过唯人难养,你已经明确自己的想法,何必来问我?”夜墨道。
“他们并非想劫持姐,应该还有其他目的。”三名斩推测道。
“你不是,他们目的是都督吗?”夜墨不想和他多议,言多必失。
“果真聪明。”三名斩突然贴近她悄声道:“豆豆不是你府内的丫鬟吧。”随即撤身正色道:“休息了休息了。”罢转身往垮院走去。
夜墨看着他的背影琢磨着他问的那句话,似乎在这之前他问过一次,看来他也觉察到豆豆有些可疑了。
夜墨不在理会此事,关于司颜与豆豆她早已心存戒备,这对主仆看似温柔乖巧,可是过于的乖巧便让人怀疑了。
她见三名斩进入垮院,便朝后院走去,走过那条幽暗的甬道进到后院,原先夜不闭户散人食客遍布的偌大院落,此时落了个清净凄凉,不过此时看来倒是好事了。
麦子与夜峰见他到来,知道前院的事情已解决,但麦子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声:“那瘟神可是送走了?”他口中的“瘟神”自然是显附。
夜墨点了点头,见众人都在,心中不安终于放下,边与山一旁气鼓鼓的,似是又在和谁呕气。
玉龙微微一笑道:“是为师抓他回来,他自然恼怒。”
原来边与山上房脊,便被暗中的玉龙截获,把他又带回后院。
“多谢师傅。”夜墨道。
“你处理吧,我先歇着了。”
玉龙不太爱管这些琐碎之事,相信夜墨会处理好的,便起身离开了。
夜墨送走师傅,不由回头看了看寒慕与边与山。
夜峰道:“慕兄只是看到仇人心绪难宁,这会已经好了。”
边与山接过道:“原来寒大哥也有血海深仇,不是今天之事,我还以为你是朝廷的爪牙呢。”
夜墨对他道:“在这府里的人,哪一个与朝廷没仇,你以为只有你才心痛吗?”
边与山一愣,的确,他一直以为自己就是苦主,没有人知道他心中的悲愤,看来他的想法是错的。
“少主,我先去前院与成叔照应一下。”夜峰对夜墨道。
夜墨点了点头,这府中上下幸亏有夜峰,否则成叔怎能忙的过来。
夜峰离开了后院,屋中只剩下了他们四人。
麦子看着边与山问道:“你们祖上没有留下护宝遗言吗,比如宝物的主人地址或信物。”
“有,我爹临死时告诉我一首诗,并见到玉蟾蜍便把《长生诀》交给对。”边与山道。
“玉蟾蜍?”寒慕突然问道:“是不是通体雪白两眼血红,能解百毒的奇物?”
麦子连忙点头脸色略带惊奇地道:“你怎知道?”
一旁的夜墨不用寒慕,他为何知道玉蟾蜍这种奇物,当年自己为了感谢雪姑救她之恩,将身上的玉蟾蜍留给了她,那时寒慕就在雪姑身边。
寒慕感慨地道:“时隔多年,我一直在寻找她。”
此时不只是麦子心怀疑虑,就连边与山也惊疑地看着他问道:“寒大哥在谁,难道你找的人也和这玉蟾蜍的主人有关?”
寒慕点了点头道:“当年她留下了玉蟾蜍孤身一人走了,那时她还是个孩子,身上还有伤。”
边与山忍不住道:“难道那女孩就是我要找的人?”
寒慕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道:“我想也是,还有她手里除了那枚玉蟾蜍还有一幻音功的秘籍。”
“对,就是它。”边与山不仅喊了起来,兴奋地道:“我爹临死前过这个名字,‘幻音功是‘长生诀的上半部,快它的主人在哪里,快告诉我。”
看他急不可耐的样子,麦子不屑地道:“你身上无半点纸墨,竟敢有长生诀。”
“不见主人,我凭什么拿出来。”边与山到这里有些忿忿地道:“那老头把我掳来,不就是为了长生诀吗,他心怀鬼胎被我识破才一走了之。”
“兄弟,封贤达限夜兄半年的时间找到这秘籍,若找不到便被问斩,难道兄弟见死不救?”
寒慕知他秘籍藏于哪里,介于他们护宝一族的赤胆忠心不便出,只是一旁问道。
边与山看了他一眼,道:“我族因这秘籍被阉贼所灭,怎可忘了这血海深仇,岂能用这秘籍去救他的女儿,既然如此当时我族又何必为此部丧命?恕我难从命。”
麦子还要,却被一直没有出声的夜墨拦住,道:“既然边兄弟不答应,还是在想其他办法吧,不急。”夜墨不再话走出了房屋。
麦子恨恨地指了指不为所动的边与山,道:“你好自为之吧。”罢跟了出去。
夜深,风起。
“闹了一夜了,各自休息吧。”夜墨在院子里道。
他与麦子走过漆黑的甬道,心中在想显附此去会有什么样的结果,是扑空还是被捉弄,明天就会见分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