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这天,百草堂一众人等,穿戴一新预备去喝喜酒了。
豆子小哥和江酒姑娘成亲的日子到了。花大娘盛情相邀,想着孩子们迟早要融入安城的生活,李子元便举家前往。
先头花大娘和江家商量的,原本预计是明年成亲。谁料到江酒的哥哥和一故交家的姑娘早就有了情丝,只等妹妹成亲他好放下心迎接自己的人生。
江老板就说了,哥哥大一些,按理应该先成亲。人认死理,怎么办呢。
江家能等,故交家女儿等不起了。已经十八了,比酒儿还大。
非要拧着,那就今儿嫁女,明儿娶媳。
江家干脆大摆三天宴席,好好热闹一下。
花家可不示弱,虽说豆子小哥父亲这边没啥亲眷,人花大娘娘家人多啊。不小的院子硬是挤的满满当当。
李子元就看着豆子小哥对着六十岁大爷喊表叔,对着十来岁小童也喊表叔。花泽来了之后,豆子给他安排了任务,让他带着大锤和石头。
“一会子坐席,李婶子带着妹妹们在女客那头。花泽,你好好陪着大锤弟弟啊。”
花泽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站在大锤身边显得特别的瘦小。不过他偶尔来百草堂,和大锤是相熟的,晓得怎么哄着大锤。
只李子元不放心,坐在屋子里常往外面望。细妹拉拉李子元的袖子道:“娘,我和珍珠去找大哥吧。”
细妹和珍珠都还是孩童的模样,虽说已经过了七八岁,然普通人家没那么多讲究,外面还是有许多小女孩儿玩的。她们俩出去,既不打眼也不怕人说闲话。
如此,李子元自然放心。
可谁料到,唢呐吹的正热闹的时候。有好事的婆子嫂子,看出大锤的不同,故意逗弄他。
“你摸摸婶子的手,可香?”
花泽站在边上满脸通红。他已经晓人事了,知道婆子们说的不是好话,和石头俩拉着大锤要走开。婆子们一边磕着瓜子,一边把他们挤到旁去,笑个不停道:“摸一下撒,你这么大个,该像你豆子哥一样成亲娶媳妇了。你可想娶媳妇?”
大锤懵懵懂懂的把手揣在怀里道:“我才不摸你,我娘说了,不能摸女人。”
“哟哟哟,不摸女人,那你还不娶媳妇了啊?”
“我不娶媳妇,我娶表妹。”
珍珠听见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去找李子元了,等李子元来刚好听见这句话,心里咯噔一声。
只面上不做声,带着笑对婆子们道:“嫂子们婶子们别逗弄我家孩子了,孩子脸皮浅。”
调戏人家孩子被人家长碰上了,有些人就不好意思的笑笑,说些别的话头。
偏有两个嫂子你一言我一语的阴阳怪气,道是李子元做铃医曾给男人看病,身家不甚清白云云。
有完没完,抓着这点子事紧说。
李子元正欲上前理论,细妹拉着李子元的衣摆问道:“婶子为什么想要哥哥摸她啊?她生病了吗?”
珍珠跟细妹呆在一起时间长,不等李子元回答,跟着后面说道:“生病了该找你娘的,娘亲是大夫。”
“那婶子为什么说娘给男人看病不好啊,婶子生病不找男大夫吗?”
“不知道啊。难道婶子生的病只能找男人看?”
俩小姑娘一唱一和的,童言稚语说的两个嫂子满脸通红。先头说的热闹的婆子反过来说那俩嫂子。
“哟,可不是,只能男人看呢。”
李子元拉着两个孩子跟婆子嫂子道歉:“不好意思,家里孩子还小,讲话不过大脑,还望见谅。”
有好事的女人们还欲说说俩小姑娘呢,李子元提前这般做了,把人家话直接堵住了。
幸得花大娘得了消息抽身出来打圆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晚上回去,李子元就问大锤:“为什么说要娶表妹?”
“是表妹说叫我娶她的啊。”
“什么?什么时候说的?你见过春枝?”
李子元曾托喜来婆帮忙找关系去袁府打听春枝,后来好不容易联系上了,回话道是春枝自己不愿意出来见她们。李子元想着,恐怕小姑娘对周家有怨言,并没有强求,只让人捎了东西去。往后时常关注着吧,同在一个城里,有点什么事也能知道。
若说为了春枝的事去找虞夫人,感觉上并不大好。袁府毕竟是正经的知府,妥妥的地方大员。能在仅次于京都的虞夫人借公公帝师的名头去袁府讨要一个丫头子,怎么都说不过去。只想着,还是抽空见上春枝一面,跟她详谈一番。
今儿大锤大庭广众下这么一顿嚷嚷,李子元方察觉出不对来。
怎么好生生的,大锤还说起要娶表妹的事情来。莫不是里面有什么事情她不知道?一问,大锤竟然和春枝见过。
大锤憨傻憨傻的一股脑全吐露出来。
他和春枝不只见了一面,还都是在城隍庙那儿。
只说第一回春枝问他家里过的好不好如何如何,翻来覆去就那几句。李子元有些着急。
“还说什么了?”
“表妹问我可愿跟她成亲,我说愿意啊,咱们一块儿住呗。然后表妹就哭了。”
“后面呢?可曾再见到?”
再问就问不出什么,只得想办法进袁府找春枝了。
李子元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猜想春枝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次日一早,李子元找喜来婆塞银子,请她务必想办法帮忙,让她能进袁府。喜来婆见李子元特别慎重,点点头。几天后,在李子元快要忍不住去找虞夫人的时候,消息传来了。
袁府老太太身边有个得力的婆子病了好些天,府里的大夫开的药总也不见好,有人就说,曾经听说医民署的女大夫治好过一个差不多情况的病症。
婆子在老太太那很是得脸,她病了,连袁大人都要问候一二。有人奉承提建议找女大夫治病,自然有人找到李子元。
来请李子元的是一名三十来岁的嫂子,圆脸小眼体胖,看上去特别和善。李子元尝试从她嘴里打听关于春枝的信息,胖嫂子嘴巴紧的很,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