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为什么呢？
顾怀深没有说话。
这个问题…他一直回答不了。
因为没有办法…因为，从来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是…
面前的少女就那样定定地盯着他，显然，他若是什么都不说，她便不会移开目光。
也会一直问下去。
她在等他的答案。
可是他自己都不知道的。
“卿卿。”嗓音轻了下来，顾怀深垂了垂眸，语气很平静的，也很温柔：“很重要么？”
颜卿月一怔：“什么？”
“…很重要么？”
微微勾了勾唇角，眸中却是半分笑意也无，顾怀深顿了顿，旋即再次轻声开口：“卿卿，这件事对于你来说…有那么重要么？”
这话好奇怪…
颜卿月不免有些茫然：“…难道，这…不重要么？”
“或许重要。”
顾怀深低声轻喃：“或许…的确是很重要的。”
“但是…卿卿，你要知道的…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每件事情都有原因…而有些原因…一旦计较了，便无所适从了。”
“你不会想知道。”
“追本溯源的话…严格说起来呢，这世间事万万千，每一件事都显得扑朔迷离…你找到了一个原因之后，又会有新的疑问产生…然后便又需要一个原因…再后来呢…一个接一个，数也数不清了。”
…又来了。
颜卿月很茫然。
师父似乎总是这样…别人似乎也总是这样…他们每个人都喜欢说一些让人听不懂…却又感觉很有道理的话…
可她还是不明白。
每件事总是有本源的。
…但师父的意思…是说人一旦追究了一件事情的最初原因…然后就会有新的疑问产生…之后，便要继续寻找原因…
可是哪来这么多的原因呢？
颜卿月这般想着，便也询问了出来。
顾怀深没忍住，叹了口气。
“卿卿。”
他的声音很冷静，也很淡然：
“这世上的确没有那么多的原因…因为这世上很多事情…本就是在没有原因的情况下发生的…”
颜卿月更茫然了：“可是…”
“所谓的原因，不过是人为自己的私欲和心理所寻找的借口。”
顾怀深一字一顿地开口：
“卿卿，你要记着，这世上最大的原因…就是人心难测，变化无常，不过人之私欲，如此而已。”
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原因。
他这样说，颜卿月似乎听懂了一点。
但好像…
又什么都没听懂。
师父说…这世上最大的原因，就是人的私欲。
那么…
师父的私欲，又是什么呢？
…
与此同时，百风楼。
秦夜一直在处于忧郁的状态。
他甚至觉得整个世界都是灰暗灰暗的…
他为什么就那么冲动…
为什么就那么冲动呢？
虽然…虽然他之前他也是亲过阿眠的…但阿眠不知道啊…只有他自己知道。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的…
他们双方都是在极为清醒的情况下…这下怎么好？
他越想越抑郁。
之前说的那么狂妄都是假的…他这个人吧，一到关键时刻就容易怂…就像之前说的…虽然的确很担心小朋友会喜欢上别人…但是小朋友如果真的喜欢上别人的话…他根本什么也舍不得做的。
他放在心尖尖儿上的人…
怎么舍得让她难过啊…
可是眼下并不是阿眠喜不喜欢上别人的事…而是阿眠她会不会生气…会不会在恼怒之下不要他…
不要他…
不能想这个问题。
一想就头疼。
一想就更慌了。
一想…
他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啊…
秦夜没忍住，揉了把脸然后长叹了一口气。
要是…
要是表叔或者父皇任何一个人在…若是但凡有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人在场…他也不至于慌成这样还什么都不会做了…
“殿下？”
秦夜仍然在天马行空地想，霜霖的声音却是及时将他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殿下？”
秦夜回了神。
然后他冷漠地瞥过去一眼。
示意霜霖有话赶紧说。
“北陵殿下来找您了。”被自家殿下冰冷的目光弄的一怔，霜霖颇有点无辜地摸了摸鼻子，然后端正态度恭恭敬敬地开口：“她说…昨天晚上的事…那个，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昨天晚上的事…
面色瞬间一僵，秦夜用力地咳嗽了两声，然后又扭头看了眼房门口位置，旋即才小声开了口：“…阿眠她…来了？”
霜霖肯定地点了点头。
然后秦夜抑制不住的，心就已经先虚了一半。
是…是来找他算账的么？
若是算账也就算了…那至少证明阿眠不会不要他…只是不开心他昨天的作为儿子…就怕万一不是来算账的…万一是…万一…
万个鬼啊！
秦夜深吸一口气。
胡思乱想什么…阿眠都说了最喜欢他了…都说了她是不会轻易变心的…都说了…反正…反正她说了喜欢他的。
她还说了…
喜欢的人…要宠的。
他昨天做的事也不算太过分…阿眠总不至于生气成那个样子的对吧？
秦夜这样安慰了自己。
然后他磨磨蹭蹭地抬步，慢吞吞地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阿…阿眠。”
尴尬地干笑了一声，秦夜抿了抿唇，很小声地开口：“你…你怎么来了？是想我了么？”
…糟糕。
又不小心就这样说了…阿眠会不会觉得他特别不着调？
秦夜满心忐忑。
钟眠并不知道对面这人心里都在想些什么，她鼓起双颊，然后又瞥了眼房间里的霜霖。
霜霖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
“殿下请。”
这便是将空间留给他们两个单独聊了。
钟眠走进来，关上房门。
秦夜整个人都是僵硬的。
“你…”并没看出来秦夜此时的不对劲，钟眠抿了抿唇瓣，眉心微紧道：“你昨天…”
“…！”
秦夜僵得更厉害了：“阿眠，那个，你听我解释！”
听他解释。
钟眠点了点头：“好，那你解释吧。”
…本来就该给她个解释的。
昨天莫名其妙就亲了她…又莫名其妙的自己就跑没了影…钟眠实在是不能理解秦夜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难道不知道…
难道不知道…是不可以随便亲别人的么？
而且亲了就跑…
算什么？
“…我…”秦夜脑子里的想法和钟眠完全不同，他满心都想着该用个什么样合理的理由才能让钟眠把这件事给揭过去：“阿眠…那个么…昨天…我就是…总之就是…那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