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倾浛睁开眼睛，眼底血丝遍布，泛着涟涟泪光。
她看着对面的慕华，看着那张与记忆中如出一辙的面容，那百年前便已如洪水泛滥的恨意决堤，似瀑布飞湍急下。
此刻的云倾浛，面沉如死水，带着黑夜般的沉冷死寂，死寂的眸底燃着怒意。
风钰、慕华和孤鸿影都被她这样的神情吓到了。
云倾浛独自一人，一步步走到了慕华面前。
看着云倾浛一步步走来，慕华向来沉寂的眸中似有幽幽暗潮，他的心也提了起来。
孤鸿影唇角泛着冷笑，不管后来慕华做了什么补救，他伤了她，这就是事实。
风钰看着云倾浛从自己身边一步步走到慕华前面，他想追过去，将她死死抱在怀中，但看着她那萧瑟的身影和无言的悲伤，脚如灌千斤般停下了。
他久久地看在原地，凤眸幽紫如墨。
他不止一次想过浛儿想起关于慕华的事情后会如何，也曾想过，她会毅然决然地离开他，但是，不管她离开他所少步，他都会把那些步数补回来。
她离一步，他追一步，碧落黄泉，穷追不舍。
他曾给过她机会，他也曾过，只要她握住了他的手，他便永远不会放开。
风钰看着云倾浛的背影，谪仙如玉的面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心底的恶魔修罗却在悄然滋生。
云倾浛站在慕华面前，也许是因为有之前的种种铺垫，当真相被一步步剥开时，她怨愤伤心过后，走到慕华面前时，竟是比自己所想的还要平静。
“为什么？”云倾浛声音轻飘飘的，似只是单纯的发问。
慕华愣了愣，她想过她会如风钰和孤鸿影一般对他拔剑相对，也想过她会歇斯底里愤恨地斥责怒怨他，唯独没有想过她竟会如茨平静。
平静得只求一个结果，只求一个解释。
而这样轻飘飘、平静静的三个字却是有着异常的魔力，让他的心有一刻低沉的痛。
“为什么要下那样的神旨？为什么要在我救紫时暴露我的行踪？”云倾浛看着慕华，声音平静得不带一丝情绪。
在那个时候，那道神旨，可以是道诸皇所下，背叛她的人可以是整个九霄神域，但唯独不能是慕华。
慕华垂着眸，“浛浛，若是我，那道神旨不是我所下，泄露你行踪的人也不是我，你信吗？”
云倾浛愣了愣。
信吗？
若是信，那她刻骨的恨与愤岂非一场笑话？
若是不信，茫茫九霄，她真正能相信的人又有多少个？
云倾浛沉默着，脑海里飞速掠过那千年的过往，那些过往，如吉光片羽班弥足珍贵。那些珍贵的过往，在雪域极北之巅时，已然支离破碎。
云倾浛由想起了他们在银落大陆的点滴，她从前不理解慕华对她的感情，觉得如此亲近胜亲兄妹的人怎会生出那种情愫，如今她明白了。
哪有什么无缘无故，有的知道积久成疾，一发不可收拾。
云倾浛不置可否，只是攥紧着拳头问慕华，“我出现在银落大陆，出现在蓬莱宫和你恰恰出现在我身边，这些都是你算好的吧？”
难怪他一度不让她离开蓬莱宫，难怪他曾阻止她收集圣器回九霄神域……他怕的是，有朝一日，他们再次敌对，而他，无可奈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