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僧都盯着楚离看，对他的一举一动颇为不解。</p>
定坚与定石最急，看楚离如此，隐隐觉得不妙，难不成是要圆寂，所以神情越发宁静安详。</p>
刚刚修炼出天眼通，再加上天耳通神足通，三神通具一身，未来无可限量，能在世间灿烂耀眼一回，却偏偏马上便要殒落圆寂，委实不公。</p>
他们都替楚离觉得委屈，不停的看向慧广，让师父想办法救楚离。</p>
慧广摆摆，觉得楚离没那么容易圆寂。</p>
智止老和尚一直在敲着木鱼，楚离则随着木鱼声诵持佛法，吸纳着金光。</p>
五脏六腑受到的挤压慢慢变轻，好像佛像的金光能够抚慰那强绝力量，软化它的攻击性，还好脑海虚空没受什么影响，否则一切休提。</p>
半晌过后，楚离身上散发出若隐若现的金光，与佛像散发出的金光相仿。</p>
智止老和尚放下木鱼，睁开眼睛打量着楚离，合什宣一声佛号：“阿弥陀佛！”</p>
楚离眼睛睁不开，鲜血已经染红眼角，脸庞两道血迹，看着吓人，双掌合什一礼：“见过智止师祖。”</p>
“业力缠身，仗着身怀神通而搅动因果，当有此劫！”智止老和尚摇头叹息道：“能留得一命，已经是你莫大的运气！”</p>
楚离合什一礼，默然不语。</p>
定坚忙道：“智止师祖，那可有化解之法？”</p>
“业力沾身，唯有佛法化解。”智止老和尚摇头道：“武功是无济于事的。”</p>
“是。”定坚忙点头。</p>
那么多高僧与师父一起相助，都无法帮得了三师弟，武功确实不济事。</p>
慧广叹息道：“能救便好。”</p>
“让定如留在这边吧。”智止老和尚缓缓说道：“你们且回去，不必过来扰他之心，……也不必指望他短时间能出寺办事。”</p>
“需要很久么？”定石道：“不会有危险吧？”</p>
“且看他的悟性了。”智止老和尚道。</p>
定坚道：“那三师弟的眼睛……”</p>
“已经盲掉。”智止老和尚道：“能不能恢复，也要看他对佛法的修持，佛法境界到了，自然能恢复，否则的话……”</p>
“三师弟，定下心修持佛法，太东镇海城之事不必操心，他们得逞不了！”定坚道。</p>
楚离合什一礼。</p>
慧广叹息：“走吧。”</p>
三人出了大殿，沉默不语的往回走，到了慧广的禅院。</p>
“师父，三师兄不要紧吧？”定石道。</p>
慧广轻轻摇头：“既然智止师叔接，性命无碍。”</p>
“那便好。”定石舒口气。</p>
慧广叹道：“但何时能恢复，却是难料，业力缠身乃修持佛法最害怕之事，纵使种种神通，也抵不住业力之威力！”</p>
“难道三师弟以后不能修炼武功了？”定坚道。</p>
慧广想了想，最终还是摇摇头，无法断定。</p>
“这一次全是怪咱们。”定坚蹙眉道：“要不是为了救咱们，三师弟也不会受天眼通反噬。”</p>
“这是各自的造化，不必多说。”慧广摆摆道：“你们去吧，这一阵子先去太东镇海城，那边应该不太平，需要你们应付。”</p>
“是。”两人应道。</p>
千阳岛这一次没能得逞，是因为三师弟的天眼通事先看破，否则太东镇海城定难幸免，一座镇海城反复被海上来客占据，便威严大失，城内的居民们也会丧失信心，慢慢散去。</p>
这对于镇海城而言是根本损害，他们诸宗与朝廷的精锐都不容许，大慈恩寺高自然不能坐视。</p>
——</p>
楚离双眼紧闭，静静的吸纳着金光，平息体内的强绝力量。</p>
五脏六腑一直衰弱不堪，即使服用至宝丹，也很快被破坏到原本状态，身体里充满了强绝力量，可惜却不受自己操纵，内力无法运转，因为强绝力量塞满了经脉。</p>
在殿内静坐了三天三夜之后，他身体恢复了一点儿，五脏六腑仍旧残破，身体仍塞满了强绝力量，但强绝力量温和了一些，不像从前那般霸烈。</p>
他一直保持心静如水，心绪一有波动，便会引起强绝力量的波动，五脏六腑再次被扰乱，宛如千刀万剐，痛苦不堪，生不如死。</p>
清晨时分，他正在天心院内静静站着，呼吸着清晨的空气，感受着世间的美好，身体残破不堪之后，他越发感受到生命的美妙。</p>
他曾用过枯荣经，想以枯荣经摆脱这强绝力量，随着身体由荣转枯，强绝力量也跟着消散，但身体由枯转荣，恢复如初时，这力量也跟着恢复，如影随形，诡异无比。</p>
脚步声响起，胖乎乎的定空和尚大步流星进来，推开院门，脚步又放轻：“定如师弟。”</p>
楚离转过身来，微笑道：“定空师兄。”</p>
他眼睛仍旧闭着，脸上却一片宁静。</p>
定空道：“恢复得怎么样？”</p>
“还好。”楚离道。</p>
定空摇摇头道：“我查遍了所有藏书，也问过很多前辈，想驱除业力，好像佛法也不成的，智止师祖怕是糊弄你的。”</p>
楚离笑道：“智止师祖不会骗我。”</p>
“可能是怕你绝望吧。”定空道：“反正我是查骗了所有办法，咱们大慈恩寺没什么办法的，不过嘛，倒是听说过在别宗有办法。”</p>
楚离眉头挑了挑。</p>
定空道：“咱们大慈恩寺走的是正宗佛法之路，而有些佛寺走的却是别路。”</p>
楚离皱眉道：“转毒为智？”</p>
“正是。”定空点头。</p>
楚离笑道：“难不成我为了驱除业力，还要转投别宗不成，这是万万不成的，师兄不必再操心了，我相信智止师祖不会害我。”</p>
“唉……”定空点点头。</p>
他也是替楚离着急。</p>
原本即使不练武，也身强体壮而且五官健全，现在倒好，练了一番武功，却把自己练废了，身体孱弱，眼睛瞎了，惨不堪言。</p>
他很喜欢楚离的平和与淡泊，在一起很对胃口，所以极热心，看到楚离这么惨，急在心里，一直想方设法寻找破解之道。</p>
“当……”一声钟声响起。</p>
“该早课了，走吧。”楚离道。</p>
定空蔫头耷脑的跟着他一块儿出了小院，往大殿走去。</p>
楚离虽闭着眼睛，无法视物，大圆镜智却犹在，与寻常人无异，看其走路看不出盲眼。</p>
到了大殿之后，楚离一块跟众人诵经，众人的目光不再惊异，视若寻常。</p>
一个月以来，楚离一直这般模样，他们已经由先前的惊奇与同情变得平静。</p>
待早课过后，智止带着他出了大慈恩寺，进入下面的城池华阳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