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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青灰色地面上，残留着白昼阵雨的水渍，轻盈的身体已经变得沉重，五十千克的重量，在手上却似乎有两百千克一般。尸体已经被清洗干净，但施暴的痕迹依旧清晰的存在着。七八个欲火难当的大男人，本就柔若无骨的青青怎能承受得下来，更何况他们把对张美颖的气愤也同时施加在她身上，又是打又是踢的，青青自然是没能撑过，四十分钟就已气绝而亡······
张美颖面无表情，伤心的泪已经枯干，泪痕在脸上冲刷出几十条盐渍，眼睛红肿，她默默的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看着相伴十年的好姐妹。
这是一间废弃的店铺，距离青青的租屋不足二百米，门匾早已经在时光的流逝中变得摇摇欲坠。四面的薄墙和门窗都已经不再存在，二层楼高的小屋每当入夜便如同鬼魅巢穴，门外的路灯洒下青色的冷光，映衬着隔壁街道的霓虹闪烁，反差变得极大。店铺内尚有一盏壁灯还能开关，也有洗手台可以使用，所以当张美颖筋疲力尽的将浑身都是男子黏浓的青青搬到这里后，她便累得动弹不了。
抱着脚坐在地上，尾椎传来石板的寒意，她眼睛里没有焦点，盯着那一具熟悉的，冰冷了的，有大块淤青和红肿的尸体。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才好···”无意识的呢喃着，张美颖又一次流下泪来。
对于好友，她不能狠心将这具尸体抛弃，青青是因为她而遭到这样的虐待，无论如何，她都要把青青埋葬。但在老城区中，随意埋葬死人是触犯黑帮忌讳的，用不了几天就会被挖出来扔到下水道离去，任由小生物啃噬。能让尸体安息的，只有正规的墓地园区，可是随便一方墓地，就至少要价三万到五万。全身上下，张美颖只有购买浮机票的四千块！
高利贷！
这三个让她无法喘息的文字，再一次浮现于脑海中。
“呵呵···哈哈哈···”发丝披散，泪如洪流，笑声尖利，撕心裂肺。
“我张美颖，一辈子就是债奴的命！”放声大叫着，美丽的面庞上却是狰狞的表情：“命啊！”
外头街道上，关窗子的声音接连不断，显然是惧怕疯女人的威力。张美颖悲怆了一阵子，下定了决心，擦干眼泪，透出精明的神光。她紧紧抿着唇，再次背起冰冷的尸体，将青青背回了租屋，制冷器开到最大功率，房间的温度急剧下降，停留在大约3标准度左右，和停尸房中的温度相差不大。她收拾了一下自己，浓妆艳抹起来，准备去找中年男子，向来他定是惧怕事情败露的，否则不会急急如丧家之犬，在张美颖到达之前就离开。
如果用这一点来威胁的话，高利贷的利息很可能就没有多少。但这一切是要冒风险的，自己踢了对方的裆，现在过去，无疑是再入虎口。
······
22街8号巷141号，二层小楼，破烂店铺。
张美颖惊疑不定，她看着紧紧闭锁的大门，心中转着迷惑的念头。按理说入夜了，才是赌徒横行，放贷者欢乐的时段。怎么平素里门庭若市的破烂店铺，此刻冷清无比，连灯火也无，像是没有人存在一般。更加可疑的是，甚至没有赌徒聚集在这边，如果是那土霸王因为青青的事情跑路的话，至少应该有赌徒在这里徘徊，疑惑的相互交谈。怎么可能一个人都没有，除非是出了什么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在尸体跟前转悠了一天，满脑子都是矛盾和复杂思绪的张美颖知道，她一定是错过什么了。不过这也没有关系，随便敲门问一下就可以了。
“咚咚咚···”附近的街坊她都很熟，特别是一位老妪，更是曾经维护过她好几次。
“谁呀。”苍老的声音从门后传来，张美颖没有回答，脸上又出现了悲愤的表情。
“哎哟，是美颖啊，进来进来。”吱呀的一声，门被打开，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妪身着灰色的睡袍，招呼她进去。
“···事情是这样的。”双方分宾主落座，张美颖娓娓道来，脸上的神色时而纠结，时而愤然，完美的演技再加上精心的措辞，让老妪同情心大增。连连叹息，也未隐瞒什么，告诉了她事实的真相。临了，还从养老的本儿里拿了三千块，说是尽一份心意。
离开老妪的家门，张美颖在街道上踌躇，丰大少，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竟然在区区一个白天，就垄断了老城区的放贷生意。这人必不是什么善茬子。听老妪说，丰大少手下的壮汉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人，凡是不服的全都一个个被干掉。困扰她十年的中年男子，连同今早追她的小弟，现在全都尸身残破，堆在下水道里，和成千上百的尸体一块儿，构成了一座小山。单是想一想，她就恐惧！
那困扰她十的放贷者，也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打人的事情常有，杀人可根本是不敢的。要不是今天早上他知道再也见不着张美颖，兽性大发，那人怂得连强暴都不敢做。醉酒误杀了青青，看他跑得像个兔子，和这位一出手就是大屠杀的丰大少相比，根本就是星月和烛火之间的区别。
“不管啦！”张美颖咬碎银牙，在路边的一块玻璃窗前整理了一下自己，迈步走向老城区中央，那里有着老城区中最好的赌场。据说丰大少已经把那里当作据点，要借贷的醉鬼赌徒们，也都去了那边。欠债的都要还给丰大少，借贷的都要在丰大少那里借，这就是所谓的统一！
与此同时，老城区正中心，长洲赌场内部，几条在空场内临时搭建起来柜台排列整齐。数以百计的人们在这里还款和借贷。办理手续的全都是仿生人，还有几十个仿生人充当保镖，站在一旁。公子定下的利息略薄了一些，总的来说是取了老城区中所有高利贷的利息平均值。大概就是借1还1.5，二分之一倍的利息。相对于其他国家来说，这种高利贷是不会有人去借的，但这里是成国，已经快要崩溃的国家制度，让银行变得不可考，让黑帮变得招摇过市。二分之一倍的利息已经算是很均衡了！
赌了几把，手上的几个十万筹码已经变成了一摞，公子发现这颗星球的赌博花样还挺多，许多都是闻所未闻的。其中也有血腥非常的，比如说死斗赛，人兽斗等比较常见的斗赛。玩了一圈下来，一摞的筹码大概有个三四百万的样子，几个和公子斗得凶的，就差连裤裆都输没了。他虽然气血被抽，杀力被吸，但眼光和反应神经却是变不了的。最多身体跟不上罢了。
什么猜小球的落点啊，快速滚动的字牌啊什么的，完全没有难度。
“大少，到现在借出了大概两千四百万，收回欠款有一千九百多万。”他招了招手，旁里维持治安的仿生人便走了过来，汇报道。
“你们加一下收缴来的账目，看看是不是每天都差不多有这个数。”公子点点头，吩咐道。
“回大少，因为利率参差不齐，原先老城区每日放贷和还款数量大约是我们的80％。”仿生人立刻回答道，所有仿生人的记忆是可以共享的，他们脑袋中的初级生物脑也非常灵便，运算速度一点也不慢。
“好，你们继续忙去吧。过几分钟我会去看看。”公子从来不歧视仿生人或是基因人，虽然仿生人是机器人的一种，虽然它们其实就是工具，但你对工具都不好，什么工具到你手里都不能发挥作用。就像用刀剑的大师，那都是要细心去养的；又比如老练的机甲修理工，对那一千几百套工具要是不熟，要是不去爱护，要是一天砸砸掼掼，那你调校出来的机甲就是没别人调校的顺溜。
······
小嘴大张，水汪汪的眼睛瞪得大大，张美颖惊诧于眼前的景象。
她这辈子只去过几次银行，在她的印象中，银行也不过就是眼前的这个规格。每个人都规规矩矩的，不管你有多大岁数，是男是女，不管你老弱病残还是醉酒三天。捣乱的，破坏规矩的，一个都见不着。柜台后面，身高统一在一米八五至一米九的壮硕男子负责着借贷，十几个男子，同时收款和贷款，身后堆着好几个立方米的钱币。
战战兢兢的走了过去，排着队伍。仿生人的效率很高，不一会儿就轮到了她。看着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孔，张美颖强自打起精神，露出微笑。
“我要贷两万三千。”张美颖算的很是精准，最便宜的墓地是三万块，加上她自己的四千和老妪给她的三千，再贷两万三足矣。
“为什么贷。”仿生人按照程序，规则化的问道。
“呃，购买墓地。”张美颖惊了一下，放贷的原来还问这个？
“为什么你觉得能还得起？”仿生人继续问道，这是公子定下来的问题，只要掌握了这几个问题的答案，不怕你跑掉。
“我、我会很努力去还的。”张美颖本想思考一下，可她却看到仿生人的表情凝重起来，于是赶忙回答道。
“我们的利率是半倍，贷期是三个月。三个月过后，每过一月，利率提高一半。如果没有问题，在这里签字。”仿生人按动身前的一个黑色虚拟键，一道肉眼不可见的扫描射线发散出来，将张美颖扫描了一次，储存在数据库中。这是保证仿生人能够找到你，追债的办法。
“半倍？”张美颖捂住小嘴，惊讶不已。原先在土霸王那里借钱，那可是一倍的利，借一还二，而且一旦利滚利，简直还不清。之所以花了十年，也就是因此了。但要是说半倍的利，且又是三月的限制的话，张美颖的眼前亮起了一道希望之光，她的微笑更灿烂了。这么规矩的借贷，她完全有能力很快还清，并且去追寻她欲求的正常生活！
“我签！”拿过放在电子板上的笔，下拉表单到最下方一栏，随着电子冲击屏幕的轻微闪烁，一行漂亮的艾类文字出现并被储存下来。
仿生人检查了一下笔迹，确认无误，转身从后方的钱堆中拿出不多不少两万三千块，递给了她。
张美颖长舒口气，但随即她又担忧起来，原本的工作她已经不告而别了，要是再回去的话肯定没有好果子吃。那工作来源要去哪儿找呢？
眼光游弋，她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瞟到一个端着筹码盘的女子走过桌边，轻声的言语了几句，做作的抛了个媚眼，把桌上的几个男人逗得嘻嘻哈哈的笑着，但他们又顾忌大厅中的仿生人，也不敢随便乱摸，只是在塞给她几颗千块筹码的过程中捏了捏小手之类的揩了下油。
“是啊，丰大少这里又规矩又好做事，我在赌场做事的话，岂不是能更快还清？”张美颖眼睛一亮，连忙问了一下旁人，就向招工的地方走去。
······
漫步在晴朗的夜空下，眼前是守规矩的画面，公子心情愉悦的笑了笑，深深的吸了一口。顿时，塞满灵魂的痛苦就充斥了浑身上下，痛苦力量被完全的吸收，余痛阵阵，刺激他浑身肌肉都在以微不可查的幅度抽搐。实在是难受得要命，可惜为了纳米服的恢复，这点痛是不承受也不行！
“咦？”公子双眼忽然亮了起来，他往前走了一步，浑身的余痛霎时间减轻了一半还多。
“呃···”下一秒，余痛回复了正常，公子疼得闷哼了一声。
他又向前走了几步，却什么也没有感觉到，就在此刻，眼角余光却捕捉到一个穿着白色无袖裙的曼妙身影。
“轰···”公子只感觉心中有一股怪异的火焰爆炸了开来，剧烈的冲动让他几乎忍不住扑上去生撕而食，他强烈的感觉到那个身影的血肉能带给自己无与伦比的纯净和舒坦，能够净化自己的身躯，能够净化痛苦。就像一包强烈致幻剂放在瘾君子面前那样，就像一碗香喷喷的肉片炒饭摆在饿了十几天的乞丐面前那样。这股冲动简直无法抗拒！
“噔噔噔···”他疾步而行，迅速接近那道身影，一走入五米范围之内，痛感急剧下降，走得越近，越是承受得轻松。他停住身形，当那身影离开五米之外，余痛阵阵，狂暴如夜海潮汐，冲击着神经。特别是在轻松过后，这下的冲击让他简直痛得不得了。
“慢着！”公子开口了，声音很大，引得他人一片注目。但好在无人认得丰大少，那些人们看了他一眼就移开视线。
“干什么？”张美颖转过身来，她本能的警觉起来，眼神都是锐利的。
“这位小姐，我们能谈谈吗？”公子压抑住想要生食了眼前女子的冲动，指尖都有几分颤抖，彬彬有礼的说道。
“白痴啊你！”张美颖抱手冷笑，锐利的眼神中夹杂着深深的鄙夷，嘴角挑起的弧度不多不少，毫不留情的言语更是锋芒毕露。这副嘴脸在他人眼中可能仅只是冷意十足，但在公子眼中，却忽觉惊艳。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这女人五官搭配之美妙，身形之曼妙，皮肤质量之优异，面部的浓妆恐怕只是掩盖而已。在公子看来，她的美丽和塔比瑟处于同一个等级，可塔比瑟是美得有几分假意，她却更接近真实。那种魅力，还有她那被劣质化妆品味道掩盖的天生体味，一切都符合超优等基因携带者的标准！
“你随我来！”公子也懒得啰嗦，一把捉住她的手腕，入手之时，柔若无骨，滑嫩非常。这股触感过电一样的掠过公子的心头，那股酥酥麻麻的奇特感觉，更像是火上浇油，心中冲动像是恒星点燃般炸了起来。差点就让公子忍不住冲动，撕下她的一臂大啃起来。无论如何，公子还是忍住了，他拽着张美颖，走入了长洲赌场的后厅。
张美颖不断惊呼，想要甩开这个帅气的疯男人。但她无比惊恐的发现，男人的力量势不可挡。她心中登时一沉，又看到周围毫无反应的仿生人们，更是眼前一黑，高呼着不要，仿佛看到了自己悲惨的后续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