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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都督……”薛涛一时不知李自成何意，便不敢落座，只是僵在李自成的面前。</p>
“都督忙得很，也就不废话了，”李自成道：“蜀王府的藏银、藏粮的地点，薛长史不会不知道吧？”</p>
“蜀王府……这……”薛涛迟疑了一会，才走到书房的里侧，“大都督，请随人入室。”</p>
李自成起身，何米亦是陪在身边，进入里间的耳房，耳房不大，除了一张铺着锦被的红木床，只有一张红木桌椅，简约，却又不失奢华。</p>
薛涛走近床头，将一块毫无异状的板砖撬起，然后抽开身，将手一指，“大都督，这就是蜀王府的藏银之所。”</p>
李自成缓步过去，侧目一看，里面有不少五十一锭的元宝，还有一些碎银，总数怕不下万两。</p>
不过，既然有碎银，应该是日常用度，真正的藏银，岂会将碎银留下？除非是极度的吝啬鬼！</p>
“薛长史，这就是蜀王府的银库？”</p>
薛涛面不改色，拱了拱手道：“回大都督，人只知道这处银库，至于他处有没有，人就不知道了，人是长史，毕竟是外人……”</p>
蜀王的家人，已经投井死了，如果仅有他们知情，这蜀王府的银库，岂不要永远不见天日？</p>
这个薛涛，还想着推得远远的，可是，现在的成都府，天命军才掌握着生杀大权，连皇帝都管不着！</p>
李自成不动声色，道：“看来，都督还是太仁慈了，仁慈到百姓已经不知道法度……”</p>
“大都督……”薛涛知道情势不对。</p>
李自成忽地敛去笑容，面色一凜，道：“薛长史隐瞒蜀王府的藏银，是不是打算运往红布街十八号？”</p>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却似从冰窟里流出来一般，冷得寒凛，他的脸上，也是沉若寒霜，好似随时便要一场鹅毛大雪。</p>
面色如刀！</p>
薛涛在李自成的脸上看到一股肃杀之气，心中霎时冷得发寒，犹如一阵寒风，从口中穿肠而过，倒灌入脚心……</p>
红布街十八号……看来他什么都知道了，这是要满门抄斩吗？</p>
他是王府的长史，最高的臣，流寇自然会找上他，可惜了孩儿们……</p>
蜀王已经死了，还有必要吗？这些藏银的地点，除了自己谁能保证没有在他人知晓？</p>
虽然是夏日，薛涛的脸上，却是冷汗涔涔，僵持片刻，他终于拜伏在地，“大都督，我，我什么都……”</p>
李自成依然沉着脸，“如果得干净，你和你的家人，就会没事，你的那点家产与王府比较起来，不过九牛一毛，都督也可不抄家！”</p>
“人多谢大都督！”薛涛抹了把脸上的冷汗，偷偷摔在泥地上，心中却还是冷汗直流。</p>
薛涛将蜀王府的三处银库，都交代出来，黄白之物居多，珠宝、古玩、字画之类，倒是不多。</p>
李自成清点了一遍，却是吓了一跳，光白银就有八十万两，还有六万两黄金，兑换为白银，至少是六十万两，珠宝、古玩、字画之类，暂时还无法估价。</p>
难怪蜀王府有“天下第一藩”的美誉！</p>
城外还有一处银库，里面藏银四十万两，不知道蜀王为何将银子放在府外，不过，那是布政司衙门附近的五担山上，有布政司衙门看着，也不用担心谁去偷了。</p>
粮食也是惊人，仅仅一个蜀王府，就查抄出二百三十万石粮食，足够五万天命军吃十年。</p>
薛涛还告诉李自成，成都府城周围九成耕地、整个成都府的七成土地，都是属于蜀王府、太平王、内江王府。</p>
李自成对此不感兴趣，天命军所到之处，都要执行新的《土地律》，土地还是要无偿分给百姓，只要百姓正常纳税就行。</p>
不过，几个王府侵占如此多的耕地，将来分给百姓时，天命军必定能得到大多数百姓的支持，对百姓来，土地可是命#根子，理论上可以传承万世。</p>
最后查抄的，就是商铺，朝廷明着不让宗室参与经商，但为了谋利，宗室或多或少会开办一些隐性商铺，由别人代为经营，王府只是隐在幕后。</p>
果然不出李自成所料，整个成都府，有一半商铺直接属于蜀王府，据薛涛估计，加上太平郡王和内江郡王，以及大量的镇国将军、辅国将军、奉国将军、镇国中尉、辅国中尉、奉国中尉，成都府至少有七成的商铺，属于蜀王系宗室。</p>
这些寄生虫！</p>
李自成忍不住大骂，属于宗室的商铺，都不用纳税，这就不用了，反正大部分时间里，大明朝就是放弃征收商税。</p>
但这么多属于宗室的商铺，背后有王府撑腰，就会严重扰乱市场秩序，违背经济发展的基规律，这样的成都，还有希望吗？</p>
这些商铺，都是蜀王府的财物，按理天命军应该接管过来，无论是否纳税，天命军都会有一定的利润。</p>
不过，李自成思索半日，还是有了新的主意。</p>
随后的两日，李自成查抄了太平郡王府和内江郡王府，又将镇国将军、辅国将军、奉国将军、镇国中尉、辅国中尉、奉国中尉的府邸，同样翻个底朝天。</p>
六十六万两银子，百万石粮食！</p>
这些都属于战略物资，李自成绝对不会客气，宗室享受了数百年，也该过过普通人的日子了。</p>
还有他们的耕地、商铺，李自成也是部笑纳。</p>
太平郡王朱至渌、内江郡王朱至沂，削职为庶民，王府充公，其余的镇国将军、辅国将军、奉国将军、镇国中尉、辅国中尉、奉国中尉等，也是削职为庶民，但保留了府邸，家中的一应什物，也没有查抄。</p>
李自成不准备多杀人，那就留给他们必要的生活物资。</p>
但太平郡王朱至渌、内江郡王朱至沂，失去了一些财物，连府邸都被天命军征收了，估计只能去京师向崇祯哭鼻子了。</p>
王维章听到总是的讯息，不仅一声长叹，他当日的气话，没想到竟然成真了：蜀王府果然成了李自成的行辕。</p>
在成都，他和按察使陈廷谟私交最好，两人商量，成都府、蜀王府等宗室一丢，朝廷那边定然回不去了，便双双求见李自成，要求加入天命军。</p>
李自成这几日要查抄王府，一直没有时间，直到郭世俊来到成都，才抽空接见了二人，王维章被任命为成都知府，陈廷谟被任命为四川省独立审判官，专事刑民诉讼。</p>
郭世俊接任了四川省长，是最高的民政长官，王维章是嫡系下属，只有陈廷谟不受郭世俊节制。</p>
四川省府衙门，就是原来布政司衙门，在城西的五担山南麓，新的成都府沿用原先正街的府衙。</p>
李自成最为关心的，就是赋税征收，在有些部门暂时空缺的情形下，将城的四川盐课提举司、税课司、茶局，合并为四川税务厅，由原先的王府长史薛涛出任局长，直属省长郭世俊。</p>
所有新任官员，在上任之前，需要习天命都督府的三大律法：《土地律》、《工商律》、《税律》。</p>
至于刑民诉讼，天命都督府暂时尚未制定出相关的律法，暂时还是沿用《大明律》。</p>
这三日的时间，李自成也没闲着，他将白银、黄金等财物，集中至原先的蜀王府，又着人将成都府内所有属于各个王府的商铺，几乎部清理出来。</p>
随即发出通传，在蜀王府正厅内召见这些商铺的掌柜，郭世俊做为四川省长、薛涛主管赋税，也是参加了会见。</p>
“大都督！”各个掌柜能混迹商场，自然也善于察言观色，见到李自成，纷纷叩拜在地，一个个将屁股撅得老高。</p>
“都起身吧！”李自成的面上挂着笑，一点也不像传中杀人不眨眼的贼寇，如果不是服饰怪异，没准在别人的眼中，他还是一名生员。</p>
“在大都督面前，哪有草民等的位子……”掌柜们虽然起身，却是不敢就坐，数十人直挺挺地立在李自成的面前，高矮胖瘦，参差不齐，但每个人的脸上，无论隐藏得多深，都或多或少带着一些不安。</p>
“大都督让座，你们就坐，哪有许多废话？”何米拔出腰刀，在眼前一晃，把刀尖指着众人。</p>
前排的掌柜们见到刀锋，都是吃了一惊，纷纷向后闪避，好似何米的腰刀，已经顶上了他们的鼻尖。</p>
后面的人被踩了脚面，想要随着后退，脚下却是不能动，变有人跌倒在地，场面一时陷入混乱。</p>
李自成心中暗笑，这才亮出刀子，离他们还远着，这也太夸张了吧？他淡淡一笑，道：“米稍安勿躁，他们不是天命军的敌人，不用舞刀弄枪的……”</p>
“是，大都督！”何米还刀入鞘，却是把眼一瞪，又用手指着一排排长凳，掌柜们只得向李自成告了罪，在长凳上落下半个屁股，如同蹲马步似的。</p>
这样最好，正好节约时间，李自成道：“各位掌柜，你们知道，都督今日因何召见你们？”</p>
掌柜们鸦雀无声，都是大眼瞪眼，一副茫然的样子。</p>
揣着明白装糊涂！李自成暗骂一声，这些不愧是商界的英，见不到棺材，他们是不会掉泪的！</p>
既然你们和都督耍心眼，那都督就耍给你看看。</p>
李自成淡淡一笑，道：“这些日子，都督已经查明，你们都是各个王府的掌柜，也就是，你们名下的这些商铺，都属于王府，而天命军进入成都，对百姓秋毫无犯，但所有王府的财物，我们都会收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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