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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掌柜们顿时大惊，原以为，王府失势，再不敢追回商铺，他们这些人，平白捡了商铺，从此以后，这掌柜之名，就要换做主了，没想到这些日子，天命军一直在调查他们……</p>
难道入了口的肥肉，还会吐出不成？</p>
众人对视良久，面上愠怒居多，过了好久，人群中终于有人声道：“草民的商铺，并非王府的产业……”</p>
“米，杀！”李自成面色一凜，端起茶水杯，道：“敢跟都督耍心眼……”</p>
何米猛地向人群中窜去，已是拔出腰刀，一把揪住当中一人的衣领，向外一拉，“出来受死……”</p>
“军爷饶命……”那掌柜四十开外，五十不到，身着青灰色长衫，身份应该不低，双目一轮，急叫道：“不是草民的……”</p>
“不是你……”何米左手抓住他的衣领不放松，右手已是举起腰刀，随时可能劈下去。</p>
“不是草民，不是草民……”那掌柜连连摆手，额头上已经吓出汗珠。</p>
“那会是谁？”何米冷声道：“刚刚明明看着就是你！”</p>
“真的不是草民，”那掌柜向何米打躬作揖，然后对着李自成，又是一番炮制，就差下跪了，“草民的铺子，属于太平王府，借草民十个胆子，草民也不敢欺瞒大都督……”</p>
何米松开手，将他向后一推，“滚回去！”</p>
“是，是，草民滚回去！”那掌柜一边擦汗，一边乖乖地回到刚才的长凳，因为屁股坐得太少，身子弓成大黑虾，勉强维持着平衡。</p>
“都督不知道你们是谁的，但这样的话语，实在让都督寒心，”李自成朗声道：“都督唯恐冤枉了谁，仔仔细细核对过，宁可错放，不可错抓……”</p>
众掌柜都如惊弓之鸟，哪里还敢话？一个个低着脑袋，唯恐被李自成、何米的目光盯上。</p>
“果然都督错了，你们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出来，”李自成从抽屉里取出一大叠账，丢在他们面前，“只要你们能提出真凭实据，都督绝对不会为难你们，若是和都督打马虎眼，休怪都督的刀枪不讲情面！”</p>
“啊……是……草民等一定据实而言……”</p>
“如此好，”李自成依旧冷着脸，道：“你们之中，还有谁的商铺，不是王府的产业？”</p>
“草民的铺子，的确是王府的产业……”众掌柜虽然心有不甘，但在何米的逼视下，哪里还敢半个不字？</p>
“既是王府的产业，自然要归还王府，”李自成道：“王府的所有产业，都被天命军接管了，你们的铺子应该也不例外……”</p>
嗯？掌柜们原像是病鸡，一个个耷拉着脑袋，这时有几人听出门道了，难道事情会有转机？大都督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p>
李自成以目示意，薛涛忽地起身，道：“你们的这些商铺，天命都督府都是要收缴的，但大都督有悲天悯人之心，不忍看着你们受苦，所以……”</p>
“所以什么？快呀……”</p>
“所以，大都督决定不收回你们的铺子，改为征收商税，与农业税一样，十五税一！”薛涛道：“你们可有什么意见？”</p>
“十五税一？”这时已经有不少人看出，上座的便是原先的蜀王府长史薛涛，既然是熟人，他们的胆子便稍稍增大了些，“薛先生不是蜀王府长史吗？怎的成了天命军的座上客？”</p>
“你们得不错，我原先的确是蜀王府的长史，”薛涛知道，自己以后会经常和这些人打交道，也不必藏着掖着，“可是，我已经加入天命军，现在是天命军的四川省税务官，主管一省之赋税，自然也包括商税，”顿了一顿，又道：“不仅你们，所有的商铺都会纳税，税率都是十五税一，你们可有什么意见？”</p>
“啊……天命军真的向所有的商户征收商税？”</p>
“以前不是不征吗？”</p>
“为何要向商户征税，成都府的土地，不是很富裕吗？”</p>
……</p>
“看来，你们没有理解大都督的苦心，将大都督的仁慈，当做……”薛涛目视李自成，那边何米和他身边的士兵发怒了，数柄寒光闪闪的钢刀，已经一半出鞘，只要李自成使个眼色，随时就会出现血腥的场面。</p>
李自成淡淡地道：“你们已经经营商铺，难道不用向王府上交利润？”</p>
薛涛跟着狐假虎威，道：“以前蜀王府的产业，都是上交一半以上的利润，现在天命军只要你们十五税一，连原先的商铺都给你们了……你们这些不识好人心的恶狗……”</p>
“啊……”掌柜们被骂，却是喜笑颜开，“连商铺都给我们了？只要按照十五税一纳税？”</p>
“这是真的吗？”</p>
“薛先生为何早些不……”</p>
……</p>
薛涛狠狠地瞪着他们，“大都督就是这个意思，难道你们自己不明白？”</p>
“是，是，草民愚钝……”</p>
掌柜们听王府的产业直接转给自己，不觉大喜，这正是他们的最高目标，在天命军的刀剑面前，他们差点就放弃了……</p>
不知道谁起的头，他们一个个离了座，匍匐在李自成面前，“草民等多谢大都督……草民等一定按照标准纳税……”</p>
“起身吧，”李自成的脸上，才开了笑颜，“只要你们正常纳税，都督会将各个商铺的书交还给你们。”</p>
“谢大都督！”</p>
众掌柜都明白，如果将铺子的书给他们，那就是将铺子的所有财物，部转交他们了，他们真正从掌柜变成了主……</p>
幸好天命军查抄了王府……</p>
薛涛又道：“今日让你们来此相聚，就是告诉你们，我知道你们每个人的底细，以后不得偷减税款，否则，天命军可是严惩不怠！”</p>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p>
“依律纳税最好，以后有时间，可要像我这样，多看看天命军的律法！”</p>
“是，是，多看看天命军的律法……”</p>
“我还可以告诉你们，不仅你们，所有的商户，都必须按照十五税一的税率纳税，”薛涛道：“你们应该明白明白，你们的商铺，都是大都督白送你们的！”</p>
掌柜们又是议论纷纷，“别的铺子也要纳税？”</p>
“真是大都督送给我的铺子，草民多谢大都督……”</p>
“草民会在家中，给大都督放上长生牌位，日夜为大都督祈福……”</p>
……</p>
“这就对了，知恩图报，才是我等色，”薛涛的脸上，也是露出笑意，“别的铺子也要纳税的事，也是实情，如果谁敢不纳税，就会与天命军没有任何关系，天命军不会保护他们，万一来了强盗、贼人之类……他们只能自求多福了！”</p>
“那我们纳了税，天命军会不会保护我吗？”</p>
“那是自然，既然纳了税，就是天命军的人了，天命军自然会保护自己人，”薛涛的视线向外一转，道：“这些日子，你们可曾遇上天命军伤害百姓、商户的事？天命军可是咱们自己的军队呀……”</p>
按照天命都督府的律法，商税每年分两次征收：春季和秋季，李自成在王府内得到大量的钱粮，便放弃了春季的征税，今年只在秋季征税，而且，以下半年的收入为准，上半年的收入无论多少，都不再征税。</p>
但农业税还是按照原先的习惯，春秋季分别征收。</p>
李自成随后有召见了城内其余的商户，他们才是真正的商户，所有财物都是他们自己的。</p>
起初的时候，他们也是不肯纳税，但架不住威胁，天命军常常打开城门，放城外的“流寇”入城，流寇见财便抢，少有补充非打即骂。</p>
看着一墙之隔、那些同意纳税的商户都是平安无事，谁的心中都是雪亮的，商户们原来还想僵持一段时间，看看有无转圜的余地，但看着自己的客户，不断流失至竞争对手，商户们终于撑不住了，他们派出代表，与天命军和谈。</p>
李自成大人不记人过，给了他们重新做人的机会，所有的商户一视同仁，春税免，然后从秋季开始征税。</p>
随着成都城内的稳定，商户们又开始了正常的营业，四川省、成都府开始宣传天命都督府的三大律法，然后便是土地改革，原先的土地，无论是谁的，都要重新分配，让所有的百姓都会“有地耕”。</p>
民政上的事情，就交给郭世俊了，赵光瑞的士兵，操训得差不多了，他们一边操训，一边维持成都府周边的守卫。</p>
李自成抽空去看了一次吴秋，他虽然伤势甚重，但已经脱离了危险，接下来只要安心静养便可，据军医，身上会留下疤痕，但不会致残。</p>
李自成兑现了他的承诺，吴秋属下接应天命军入城的人，都得到妥善的安置，伤残、死亡的士兵，部按照天命军的标准发放抚恤；其余的士兵，只要符合入伍的最基条件，他们自己也愿意，便可以加入天命军，暂时分配在赵光瑞的属下。</p>
吴秋感动得流泪，对属下的将士兑现承诺的，他是第一次见到……</p>
李自成握住吴秋的双手，嘱咐他养好身子，并再出做出承诺：只要吴秋归队，便是赵光瑞部的千户官，他这个千户，士兵已经征召完毕，但千户官的位置暂时空缺，由两名从千户临时指导操训。</p>
蜀王府内，聚集了价值二百多万两的金银，放在一起，不太安，带在身边又是不便，李自成交代郭世俊，暂时纳入四川省府库，便利的时候，向西宁、兰州运送八十万两，给两地的工业发展，注入资金。</p>
李自成告别郭世俊，带着第二营、第七营的士兵，沿着沱江、岷江南下，直取长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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