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特学院,维泽堡。
宏伟高耸的建筑物内,连通四方、庞杂无比的魔法阵正高速运转,将远在万里之外的图像传达至此。
同上次一样,莱纳与那名总戴着草帽的老者交谈甚欢,时而谈起过往,怀念当初少年时的热血;时而则谈起当前的局势,讨论三大帝国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以及如何让爱丁堡在其中保持中立而又不为难。
时过境迁,每个热血而又冲动的少年总会被这世界磨砺得深思熟虑。
“穹顶计划,大概还要多久才能彻底完成调试?”停顿片刻后,莱纳突然问道。
戴草帽的老人笑了笑:“就知道你找我是为了这事,放心吧,在下一个新年到来之际,天空就将成为我们的领域。不过……你最近似乎问得太频繁了些,是发生了什么特殊情况吗?”
“预热结束了,而我替威廉物色的帮手也都有独当一面之力,所以……我决定把大幕拉开,让这赌局正式开始。”
“这么说来……他已经接受了那个任务吗?”
“不知道,但以我对他的了解,威廉断然不会拒绝……而且我想,他应该已经隐隐感到《冰封之卷》与自己有着莫大的关联了。”
老者摇摇头:“唉,过去你总说我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一仗,但是现在它真的开始了,我却已经没了当初那种兴奋感,只剩满腔的忧虑。要知道,我们几乎把一切都压在了那小子身上,所以那一仗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输的。”
莱纳笑了:“怎么,后悔了吗?”
随后他又正色道:“不过请你相信,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值得我们投入一切,那么这个人一定是威廉杰斯坦。”
老人沉吟片刻:“就因为……他是天启么?”
莱纳没有否认,而是点着了一支烟,抽了几口,随后缓缓吐出一道飘忽的烟圈。
看见他不回答,老人便继续说道:“你知道我向来是不信那所谓传说的,所以自然很难理解为什么要为天启之战赌上一切,威廉杰斯坦即将面对的命运,不是应该让他自己走下去吗?”
“在命运这个棋盘上,天启不过是一枚棋子,但我们又何尝不是呢?为了他赌上一次,都是早已安排好的事,在结局揭晓之前,我们除了在威廉背后默默支持,就只剩下祈祷了……所以那一仗,归根结底他才是主将,要走的路、要面对的魔鬼,都得他自己来克服,而我们能提供的帮助,相比之下不过是尘埃罢了。”
“你所说的魔鬼,究竟有多可怕?”
莱纳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那是潜藏在深渊里的恶魔,拥有着一道早已死去的灵魂以及残缺不全的意志,历经千年,他仅存的那抹执念足以毁掉一切,让这个世界万劫不复。”
忽然,一道幽蓝色的灯光从天花板上投影下来,照亮了一片小小的区域,仿佛春风拂面,明媚了整个空间。经过好几周的调试,人工智能海伦的功能没多少增进,外表反倒是变得愈发清新迷人了果然魔法研究部的死宅还是多,一天到晚不务正业,把时间全花在捏脸型上了。
“有什么事吗,海伦?”莱纳问道。
“他想见你。”海伦的回答异常简短,“校长,需要开启权限吗?”
莱纳闭上眼,食指与中指交错着在桌上敲了几下:”让他进来吧。”
大门向两侧拉开,威廉深吸一口气,踏入大厅。
看见眼前的场景,他先是一愣,然后微微点头:“副校长好,许久不见。”
“许久不见。”被称作副校长的老人同样向他点头。
森特学院的学生大多数认为佩里戈尔-莱纳和长老院是学院的最高掌权者,但事实上,还有一名神秘的副校长负责着学院的暗中事务,莱纳口中所提的“穹顶计划”就是其中之一。
“真难得,你竟然还会主动找我,是又惹了什么麻烦还是又要我帮忙?”莱纳眨了眨眼,“我可是听说容辉商会的大公子这两天经常往你那跑,怎么?是准备要干大事了吗?”
威廉盯着他,微微一笑:“不是容辉商会,对吧?”
“什么?”莱纳还在装傻。
“别装了,”威廉大摇大摆地坐在靠椅上,故作轻松道,“那水晶卷轴根本就不是容辉商会的,我之前曾见过它,就在维泽堡的主控室。但我却没想到它的来头竟然这么大,《冰封之卷》原本,光听这名字就够让人兴奋。”
莱纳苦笑:“百密一疏啊,你这小子就去过主控室一次,结果过了这么久都还记得。”
“为什么要这么做?”既然莱纳承认了,威廉也就直入主题。
“打个掩护嘛,接受容辉商会的任务听起来总比接受森特学院的任务来着低调。如果不做点掩饰,我敢保证一出学院,就有成百上千双眼睛盯着你的一举一动。”
“我不是问这个,《冰封之卷》原本,到底有什么特殊含义?找齐它,又有什么好处?”
“找齐它,你就能拥有一套价值连城的收藏品,起拍价格无限高,艺术价值无限大……还有,你可以从它身上,得知一件你最想知道的事。”
“我……最想知道的事?”威廉思索了一阵,“我想知道的事还挺多的,但好像哪一件都称不上’最’吧?”
莱纳沉默了将近一分钟:“那我问你,这么多年来,你有没有梦见过一个女孩。”
……
他日醒来
愿你的路不再如此坎坷
愿你的心不再如此迷茫
……
“她是谁?”威廉下意识地踏上前几步,“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莱纳长叹了一声:“原先我是不知道的,只不过是种猜想,但你刚才的反应,却帮我验证了这猜测。而她的身份,则是牵扯到一个很长的故事,一段深埋在长河中的历史。威廉,你只有找齐《冰封之卷》,才有可能拨开迷雾,那是你最初、也是最后的谜题。”
威廉又重新瘫坐回了椅子,闭上眼。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莱纳说,“但看在这么多年的份上,你至少要给我一次信任我绝不会害你,从始至终都不会有这种想法。”
“我有多少时间?”沉默许久,威廉才突然冒出来一句话,“纵使是大海捞针,也总归有个期限要找齐《冰封之卷》,我还剩多少时间。”
“时间的长短不是由我来决定的,但如果说你真的想要一个确切的数字,那大概二十年吧。二十年后,无论这任务是否完成,它都将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