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媛摸了摸孩子的头顶,没话。九岁的孩子,头发稀疏发黄,但看的出来是干净的。想必救援营地推他们过来还提前让他们洗过澡。
“你们读过书吗?”
“没有。”
妇人们面对王氏的热情手脚不知道哪里放,直催促孩子们快离开。李子媛把她们送到门口,沉吟道:“嫂子们,我有个庄子,还有些地。庄子里没多少人,你们若是开春了没有地落脚,只管过来找我。回去和其他人也一声,能帮忙一定安排上。多的我也没有能力,只叫孩子们吃上饱饭吧。”
不用妇人们开口,孩子们都跪了下去。他们已经知道了生活艰难,晓得面前的女子给的是活路。
李子媛没拦,好歹在这里生活了许久,也知道,如果受了他们的礼,话就得算话。
且,安他们的心吧。
回到营地的时候,有人在等着他们。打头的是个年长的老人,一条腿瘸着,大家伙都叫他瘸老倌。
瘸老倌这些日子在营地颇得众位爱重。
人住在一起,这么个环境,多多少少有些个磕碰。你家孩子打了我家孩子,他家媳妇多吃了几粒米。好在,瘸老倌瞧着年岁就大,他话,在场的都给二分颜面。和稀泥做和事佬,打一棒给一根胡萝卜,是个心里有成算的。
等人回来,七嘴八舌的把李子媛的话了,瘸老倌点点头。
“李女官心软,但是年轻,想不到的地多。叫你们女人孩子去,就是求条活路的意思。你们房子都塌了,落脚的都没有。到春天能下种子还得两个月,等收成能吃又要两个月。大人能熬,娃儿怕是要熬坏。等过了十五,统计一下愿意去李女官庄子上的人,咱们再去求见。”
年边就是走走亲戚,吃吃喝喝。李子媛年初二去了王家新屋子拜年。
去年底,李子媛给了一笔银钱给桃子,道是她的分红,叫她拿去花用。桃子也不藏着掖着,十三岁的姑娘了,和她爹娘摊牌,她要买屋,但是房契得写她的名字。
王外婆气肿了心,躺在床上哼唧,吵嚷着把王氏喊过去,叫王氏跟桃子论一论。若是先前,王氏还真就跟老太太站同一战线了。这不李子媛买了庄子么,立契立的是王氏的名字。
当时李子媛是这么的:“娘,我二婶三婶都有嫁妆,知道您心里这些年不自在。我做女儿的给你一个庄子做嫁妆。您啊,以后不比谁低一头。您只管想着,您有百亩地呢。”
做长嫂的一点嫁妆也无,就算两个弟妹没甚闲话,外头总有些长舌妇爱嚼舌头。嫁妆,确实是王氏的心病。
王氏别的字不认识,王字还是晓得的。闺女指着地契上的她的名字,她心里高兴。
庄子产出运作她不懂也不管,只管这张盖了红契的纸。衙门备案的,谁也拿不走,只属于她一个人。
看着就心里踏实。
李子媛没叫自己在外面的事让家里人知道,桃子也只对外在帮刘琴干活,实际上管着两家铺子一个庄子呢。
王氏不停的劝老太太,那银子确实是桃子自己挣的不是。上刘家干活,风里来雨里去的,哪天歇过。
桃子不容易!
多好的孙女,有银子了,第一个想头是买宅子。一根头绳都没给自己买呢,您瞅瞅您自己穿的用的是不是都是新的?她爹娘兄弟嚼用不都是她出的钱。
再了,桃子自己给自己挣嫁妆,难不成家里还不乐意?以后您给她备嫁妆去?
老太太心里没了脾气,但是仍旧面上过不去,躺床上不动。王氏喊来桃子,问桃子房子买的怎么样了,可有看中的?
“大姑,我看上一处房子,人家四十两。但是我瞧着有点破,感觉值不了那么多,那卖房子的怕不是看我年纪骗我呢吧?”
老太太立马腰不疼腿不酸了喘气顺畅了。蹭的起身,拉着桃子去看房子。
等真买着新房子的时候,一家子别提多高兴了。选着新日子,赶在年前搬家。董寡妇舍不得也没得办法,只拉着王外婆的手叫常上门走动。
桃子如今身兼重任,管的事多,快餐的生意直接给了宝柱自己做。配和做法都给了董寡妇,每个月宝柱仍旧给二成红利。桃子了,甭管生意大,那都是李子媛的,不给不行。
初二按风俗是回娘家。上门的时候,王家一家子穿着簇新的衣裳。院子里居然满满当当的人,一看都是王家村的村老。
王氏带着家里人一个个喊人、拜年,遇到孩子马上给串钱。完事转了一圈就进屋里找王外婆了。
“娘,咋回事?村上人都进城来了?”
王舅娘抱着狗剩在床上玩,桃子正剥蒜呢,一会得操持一顿午饭。
王外婆瞅瞅门外轻声道:“知道你今天要回娘家,特意选今天来的。”
“啥情况?咋个的?”
“知道阿媛做了女官,今年在家里过年,想着过来看看能不能找点活计。看着咱们好起来了,也想搭一搭边。”
王外婆完拉着李子媛道:“今年雪下的多,你舅舅赶了回车,买了几袋子粗粮回去分给日子难熬的老人。其实村上今年着实难过,就这,村里都没一个人上门求助。怕给我们添麻烦。我寻思,阿媛你要是有想头,帮帮他们。”
李子媛看了看专心剥蒜的桃子:“外婆,您找我可就找错了。现成的人不着么?”
“谁?”
“桃子啊。”
“她能懂啥。”
桃子自打立契的事之后,跟她奶心里憋着劲呢。傲娇着昂着头走过来,坐在椅子上弹弹衣服上不存在的灰,一瞧就是跟刘琴在外面看多了。
李子媛瞟了她一眼,马上坐直了。
“奶,您别瞧不起我。我先前就想过村里怎么弄了。不过呢,事情不好办。主要得保密。”
桃子对李子媛做了个口型,酸果。也就是山楂。
王外婆顿了顿道:“真个有法子?”
“有肯定有,就是得要家家的上话的人出来才行。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