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说，这些手握重权的人斗法，为什么总要牵连上无辜的人呢？”
他们白家如此，现在的王家如此，以前看到的流民亦是如此。
似乎，他们相斗，永远伤不到他们自己，只会让百姓来承受苦果。
第一次，白子林有了复仇之外的另一种仇视。
方先生看着他的表情，张了张口，却不知道怎么解释。
否认吗？可是子林说的是事实。
认同吗？那现在的他们能做什么呢？
“子林，你要记住，在我们没有绝对的能力之前，只能忍耐。如果你没有忍住，我们这十几年的努力就会功亏一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他们都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说道最后一句话时，语调里染上了一丝嗜血的意味。
白子林愣愣的听着，末了，沉默的看着方先生。
他天生对这些气息最敏感，刚才他绝对没有感觉错，方先生的愤怒里带着嗜血，有一种血腥味从方先生的话里溢出来。
可是，方先生不是只是一个普通的书生吗？
细细想来，方先生似乎从来没说过自己的来历，他没有妻儿，也没听他说过自己的父母。
似乎，很多梅花村的熟人，方先生都认识，而且关系匪浅，先生还与小姑的父母有着什么关系。
以前，他每每打听方先生的来历，他爹娘甚至爷奶都只说不要多问，只管多听方先生的话，有什么难题了就找方先生就好。
他一直不懂，在这一场复仇里，方先生到底占据什么位置。
梅花村的人都尊敬着他，甚至隐隐有以他为首的意味。
他懂事的早，只知道家里许多事并不是奶奶在做主，也不是娘亲，而是二婶。可是现在看来，方先生，似乎掌握的更多呢？
那他，到底是谁？
他并不担心方先生会伤害他们，因为没有人比他们小一辈更清楚方先生到底在他们身上花费了多少心血。
说这样的方先生是坏人，她死都不会相信，但对于方先生的来历，他真的被勾起了好奇心。
方先生说完话，可能也意识到了不妥，轻咳一声，收起了眼底的神情。
“你先去吧，这件事，你不要再去调查了。”顿了顿，“也不要告诉福宝。”
白子林点头，他原也不打算告诉小姑的。
白子林出去后，方先生仍旧静坐在原位，许久之后，一阵轻响出现在身侧。
方先生寻声望去，就看到歪坐在椅子上的青衣，刚才的响动就是他发出来的。
“都几十岁的人了，还是这么坐没坐相。”
青衣无所谓他的讽刺，“要坐相作何？”
方先生撇嘴，一针毙命，“难怪没人要。”
青衣：......
这个嘴毒的糟老头子，他要杀了他！！
“哼，你有坐相，那你有人要吗？还不是糟老头子一个。”
方先生：......
戳心啊！！
“哼！你来干嘛？”
青衣闻言，也不计较刚才的斗嘴了，“刚才小子林的话我可是听见了，你打算怎么办？”
方先生瞪他一眼，“你这么大年纪了，居然还干偷听的勾当？”
青衣：......
“诶，你关注点正常一点好不好？我现在说的是子林的事情。”
方先生：“我要知道怎么办，还会坐在这里？”
青衣闻言，大笑起来，“哦~我还以为你在酝酿什么大招呢，结果是束手无策啊！”
方先生：......
看着他瞪过来的凶狠目光，青衣轻咳一声，“我说正经的，子林他们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我们不能强迫，但也不能任由这根仇恨把他们压弯啊。”
方先生收回视线，垂眉看着面前的笔墨，“你知道的事情，我怎么可能没想到呢。”
可是即使知道，他现在也没有办法。
皇室斗争太严重，民间被连累的不少了。
几个孩子都正是热血的年纪，见的不平多了，心里的疑惑也多，仇上加仇，这份仇恨迟早会把他们侵蚀的，子林已经初见雏形了。
可是，说实话，现在他们的实力太渺小了，心性不稳，京城不适合他们。
若不是如此，他又何必带他们出来历练呢？
沿路接手这些产业不够就是顺便而已，他要的，是培养他们的心性和能力。
一个人要想无法被打败，能力是其次，主要是心够强大。
一颗琉璃心是不能在京城那滩浑水里活下去的。
青衣轻叹一声，“要不然，你们还是先上路吧？我看铁矿的消息一出，这里也不会安生几天了。这里是白家的根基，不管什么时候来，都在的。”
每错，此次来到千雪城，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白家的根基在这里，白家所有的祖先在这里。
他是要福宝来这里，认祖归宗的！
“不！不能再等了。”
青衣愣了愣，“怎么这么着急？”
方烨可不是什么沉不住气的人，这般迫不及待是为何？
方先生扶额，轻叹了一声，“你应该知道，我还有一个未拜师的弟子吧？”
青衣眨眨眼，片刻才想起来，“你说的是那位卓家小子？”
京城卓家的后代，居然是被白家救的，这可真是......缘分啊！
是不是孽缘就不确定了。
方先生：“对，是他。”
“他怎么了？”
方先生抬头看着他，“我总觉得，他所谋太大，不仅仅只是为母报仇那么简单。”
青衣愣了愣，“你什么意思？”
方先生皱着眉头，想起前段时间收到的消息。
“自从把他留在潮州以后，我一直密切关注着那边的消息，近日，有消息传回来，他，和永安王有联系，而且......”顿了顿，“他还在训练自己的暗卫。”
往深了说，他甚至不觉得那是暗卫，因为，那种训练手法，更像是死士。
他不知道谁在帮他训练死士，也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
但从长远来看，这个人出现在他身边已经不只是一日两日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卓思然并不相信他们，甚至隐瞒甚多。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秘密，他不会干涉太多，但是这样的人，他不能再让他留在福宝他们的身边了。